顾缜身体微颤,强撑着看向楚献帝,怕吓着秦黛,一字一顿地问:“你做了什么?”
“黛儿”,楚献帝对秦黛说,“你暂且回房准备准备,咱们待会儿钓鱼。这位公子与我的一位故友有些渊源,待我为他解释一二。”
秦黛似是对钓鱼很是喜欢,应了声好,毫不留恋地进了宅子。
文谨礼未料到竟会看见活着的云妃,此时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楚献帝疯出别的花样来。
楚献帝走近了顾缜,轻声说:“她为了救顾远,磕伤了脑袋,谁都不记得,我一遍遍地告诉她,我是她郎君,我们少年夫妻,从未红过脸,一辈子恩恩爱爱。她现在很开心,难道你这个亲生儿子,要来破坏她的好日子?”
顾远是楚献帝第不知多少个儿子,死在九皇子手中。
“这是假的!”顾缜眉目间是深深的狠意,从牙缝中蹦出四个字。
楚献帝笑了笑,“那你现在走进去,告诉她,这是假的,你觉得她会信你,还是信我?”
她当然不会信顾缜,谁会相信一个陌生人?
顾缜心碎欲裂,喉头腥甜,他握紧了拳头,转身大步离开,谢九渊追随他离去。
楚献帝轻蔑地看了看文谨礼,轻声说了个“滚”,他如今无权无势,文谨礼却被他吓得立刻就跑,身姿比来时还要矫健。
谢九渊劝顾缜休息,顾缜却按照原计划上了山。
谨礼倒是一点都不亏待自己,说是早上散步吹了风,身体不适,明日乘轿上来。
袈山高而巍峨,快至山顶处修有袈山寺,是成||祖时修建,据说当时是为了成||祖亲自乞雨修建的,因此建得古朴素净,又规划了现成的小行宫。文宗喜爱来这里避暑,眼睛看着都觉得凉快舒服,更不要说高山上自然凉意。
顾缜早上经历了冲击煎熬,上了山已是疲累至极,在正殿拜谒了大佛,便立刻去了小行宫休息。
谢九渊放心不下,也进了特意给帝王修建的禅房。
这禅房用料讲究,处处是帝王贵气,空有禅房之形,实际上就是个寝殿。
顾缜在被窝下缩成一团,像是被人丢弃的孩童。
谢九渊坐在床边,轻轻拍打他的背脊,顾缜转过身来,望向谢九渊,眼睛里满是难过。谢九渊忍不住抚上他的眉眼,安慰他:“别难过。我在。”
顾缜不说话,只从被中伸出手来,拉着谢九渊的衣襟,谢九渊顺着他的意,倒在榻上,顾缜爬起来,将被子分他一半,然后整一个窝进他怀中,像是大猴子怀里抱着小猴子。
顾缜靠着他,贴着他,还要谢九渊的手抱着自己,这些他都没有说出口,而是用手霸道地将谢九渊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背后,然后他便安心了,赖在谢九渊怀中,眼泪无声地沾s-hi了谢九渊的衣襟,然后就静静的,归于安宁,潜进了梦乡。
谢九渊望着床帐顶,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等顾缜睡着了,终于忍不住下了狠手,轻轻捏了捏这个磨人帝王的脸。
真是的,难道这个和尚陛下以为自己是没有感觉的枕头吗?
王泽悬着心,倒也不耽误做事,在一众少爷们的围观下,王泽摆出了看家本事,见人三分笑,如一阵春风潜进了黔西官场,端的是举重若轻,周旋几日就将局势稍缓,一心想让这些少爷们佩服不已。
结果这帮少爷佩服确实是佩服,但谢十一和顾岚在心里把他跟谢九渊一比较,觉得还是谢九渊比较潇洒,相比之下就显得他太辛苦;猿斗看着他的时候总带着欠揍的怜爱,因为觉得他这样周旋太憋屈,猿斗是一点都理解不了话术周旋的j-i,ng巧;江载道更是分分钟要热泪盈眶,大概觉得他是在委曲求全、曲意逢迎。
王泽被这帮少爷们的眼神梗得要死,简直想把他们全都打包扔回京城。
官||场这边松动了,苗|寨那边却是铁板一块,不把人放回来就不肯讲和。但是不讲和,这些官||员怎么放心把人放回来?
这下就陷入了两难。
苦思无门之际,顾岚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对王泽说:“王大人,这是谢叔给我留的信,说是他在渡口为苗||人||王卜羲朵解过围,拿着他的信去苗||寨,也许能有几分机会。”
王泽看着那信,几乎要吐血,有这东西你不早拿出来?要不是你姓顾……
“王大人?”顾岚一抬眼,提醒走神的人。
回过神,王泽接了信,抬脚就走,“走吧,咱们去试试。”
到了苗||寨门口,不出所料,一行人被恶狠狠地拦在了门口,王泽赶紧掏出了信,那些苗||人像是怕他下毒,又像是故意侍卫,摘下锋利的苗||刀,就地取材,唰唰唰削出一对长竹筷,挟着那封信就进去了。
猿斗气炸,登时要叫嚣起来,顾岚眼疾手快,纸扇一挥拍在他脸上。
开玩笑,身在敌|营,被他骂出声还能善了?
他纸扇是拿在手中没开屏的,猿斗痛得直捂嘴,谢十一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感觉世子越发凶残了。
过了有一会儿,一个银光闪闪的美人出来了。
“你们认识下角渊?”
若是谢九渊在这,就知道,这苗||人||王的官话学得是越发差了。
谢十一忍不住为自己亲哥正名:“是谢九渊。”
卜羲朵瞪了他一眼,谢十一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王泽被他浑身银饰闪得一愣,定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