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西停了手,回头抬眼看她,保姆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应该去,应该去,去了好好读书,回来以后好好干,也算对得起你爸。”
贺宁西马上低下头:“其实我都对不起他好多次了。”
保姆摇摇头:“你爸很忙,很多事与其说他不记得,不如说他不在意,我看,这世界上对他来说就两个纪念日,一个你的生日,一个是西坛开业的日子,他比他自己的生日记得清。这两个日子他还会提一提。你好好的,就不是对不起他。”
晚上吃过饭,贺宁西把自己的两个箱子拿到楼下,明早走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拎走,洗完澡打算睡觉,他又忍不住绕回贺云阳的房间,掀开被子,决定在父亲的房间睡一晚。
保姆到门口:“宁西,明天早上吃什么?”
贺宁西应:“阿姨,明早您不用给我弄了,我八点多就得到机场,您多睡一会儿。”
保姆道:“那怎么能行?我给你煮j-i汤挂面吧,早上吃起来比较舒服。”
贺宁西只好说:“到时候再说吧。”
他几乎彻夜未眠,天蒙蒙亮时睡了一个多小时,结果睡过头了,已经快八点二十,保姆在门外敲门。贺宁西慌慌张张掀开被子坐起来:“就去。”
眼睛扫过贺云阳的柜子,突然灵机一动,贺宁西不管时间了,反正也花不了一分钟,打开最靠墙的那扇柜门,在密码锁上挨个输入一串数字20020507,正是西坛开业的日子,始终无法解除的响声没有传来,滴的一下,绿灯闪烁几秒,密码锁开了。
贺宁西带着好奇打开保险箱的门,里面上下两层,却只有上层有个大牛皮纸袋,贺宁西拿过那袋子,解开上面缠绕的棉线,往下一倒,一叠薄薄的纸掉了出来。
贺宁西拿起来看,一页一页看上面的字。
是一份西坛的股权转让合同,落款人特别是贺云阳和戴嘉辰,而股权转让条件,则是贺云阳给戴云霞的手术失败。
“……”贺宁西的脸完全沉下来,无视保姆在门外的催促。
他飞速看到最后一页,是一张单独的申购单,上面仅是西坛医院进甫善的几种药品,签名赫然是贺云阳,那签名很有父亲的特色,应该不会错,
贺宁西几乎在同时屏住了呼吸,然后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
离新闻发布会的正式开始,没有多长时间,戴嘉辰把手机干脆关了,上台前最后一次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拉了拉黑色领带的结,抚平西装肩线,起来往酒店临时搭建的大厅走,秘书在旁边道:“戴院长,稿子。”
戴嘉辰本来不想拿,但想了想,还是接过来,微微昂首,发布会时间不会很长,提问环节也就允许提三个问题,应该九点半左右就能结束,几乎是带点神游,拿着稿子走了出去。
这稿子是他写的,本来也不是什么长篇大论,过了遍马丙坤的手,又过了遍秘书的手,马丙坤交给他时很凝重地说:“你可想好了,这些话说出去,还是在你专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出去,可就再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戴嘉辰当然知道,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头上,再说明自己是如何以非正当的手段才得到了现在代理院长的位置,其他人是不得不迫于自己的 y- in 威,自己在西坛基本是一手遮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过念起来并不费力,他慢慢陈述,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只是在前来访问的媒体中激起一阵又一阵s_ao动,引来一片又一片刺眼的闪光灯。
“为了能够在西坛稳坐代理院长的位置,我三番五次向股东会施压,阻挠贺宁西出任院长。很快,甫善药品事件败露,这药品进购仅过我一人之手,未经药委会开会讨论,所以其他医院领导均不知情……现在甫善药品造成一人死亡,数人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西坛也在积极协调,同时,我个人深表遗憾,再次向各位病人家属表示歉意。”
“戴院长,贺云阳院长为什么要把股权赠予你呢?坊间传闻贺云阳院长与你实际上是父子关系,这是否属实呢?”
“不属实,我和他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
“戴院长,有传闻说西坛曾经给王至斌家属上百万的封口费,你也亲自威胁某报社主编压下西坛药品的报道,这你能说明一下吗?”
“我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这个问题,这具体情况和媒体所了解的有一定出入,我和我的律师会在日后开庭时和法官说明。”
“戴院长,你和贺宁西是同期,你们的关系根据我们到医院采访相关医务人员,都说之前很不错,你们为什么决裂了呢?”
“这个问题恕我不回答……”
戴嘉辰面无表情地一一回应着,显然记者们对他的说辞不满意,希望他能再多说一点,可戴嘉辰一面说,一面却想起关于贺宁西很多零碎的画面,低头瞄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半过了,贺宁西稳妥的上飞机了吗?他甚至不合时宜地想。
正被记者用问题炮轰着,突然会场冲进来几个闹事的家属,情绪都非常激动,纷纷从随身拿的包里,袋子里往外掏东西向戴嘉辰身上扔,场面一度失去控制。保安等见状脸都白了,害怕他们掏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