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已经在旁边躺下了,黑夜中看起来尤为瘦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映着火光才能看到轻微的颤抖。
他在哭。捂着嘴巴哭。已经很长时间了。
他从出生起就和里斯朝夕相处,说是师徒更像父子,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无疑灭顶之灾。
他才十三岁。
以后也只能一个人走下去了。
我拿着树枝拨火的手停了又停,终于颓然放下,以极为软弱的姿态,把头埋到了臂弯和膝盖里,眼前s-hi润,模糊了视线。
我毁了他。毁了他们。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里斯也许能这么平安终老,不用卷进这一堆我毫无头绪的谜题中,维克托也可以像平常的孩子一样,进入军校学习。
命运的齿轮在y-in差阳错间严丝合缝的嵌合,残酷的不可思议。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蒙特沃尔家的私生子,即使知道身份尴尬,到底有个归根之处。
后来安吉莉娅去世,又知道了我不是蒙特沃尔家的血脉,阿德莱德否认了我身为哥哥的身份。到现在人们叫我巫妖,唯一了解我身份的里斯葬身火海,孑然一身,我竟不知道自己还算什么。
好像有什么揽过了我颤抖的肩膀,极力压制后仍然嚣张的气息,温和的不可思议。柔软的唇轻吻我的发梢,在我耳边轻语:“怎么这么容易哭。”
我把脸埋在双臂间不敢说话,手指用力到发痛的掐着手臂,生怕是幻觉。觉得切实找准了时机才急切抬手,却还是落得指尖空空,满目清辉四散。
我颓然靠在了树上,捂住眼睛,自嘲的笑了下。
怎么可能呢。
如果在这里就好了。如果在身边就好了。
如果能看到他笑一笑……
我狠狠捶了下树干,抑制住自己忍不住软弱起来的想法。只要一开始,就再也停不不下来了。
可是在这里,即使伤痕累累,踽踽独行,也只能自己一个人。这很残酷,但只能习惯。对我如此,对维克托也一样。
第12章 12
第二天晨雾初起的时候,我就叫醒了维克托,简单的采了些野果充饥,就开始了匆忙的赶路。
黑森林也不是长久之地,出现巫妖的事已经闹大,很快会追查到这里。
我要做的,就是绕过黑森林,前往帝都,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试探过维克托帝国人对巫妖的看法,他冷着张脸说,很多年前,帝国人民第一次接触到巫妖这个词汇,是伴随着一场动乱。
震动帝都的动乱过后,巫妖出现在了帝国大地上,拥有诡异而危险的能力,只有圣殿的祭司和骑士团能够彻底消灭。
数十年的时间内,在皇室不遗余力的清剿下,帝国大地上的巫妖几乎被清扫一空,但也不乏漏网之鱼,仍在被圣殿不遗余力的追杀。
帝国的制度与联邦有所不同,在军权之外有皇权,皇权之外又多了神权。皇权与军权的明争暗斗不必多说,圣殿掌神权,虽然只管理祭祀祝祷等事务,它的态度对权力倾轧的风向还是有很大影响。
这么混乱的权力分配,也能存在于帝国百十年之久,一度是让联邦政府难以理解的事情。
我问维克托:“巫妖做过什么坏事吗?”
维克托没有看我,有些出神的样子:“我不知道。据说他们凶恶狠毒,劣迹斑斑,恶魔般的火焰可以瞬间把一个村庄变为灰烬。”
我不再问下去了。也许民众根本就不知道巫妖究竟做过什么,不过仇视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够了。
因为是异类。
我和维克托在黑森林里走了五天,食不饱腹,风餐露宿,还要时时提防着异兽的攻击,维克托几乎是r_ou_眼可见的憔悴下来了。他整个人都灰败了一样,不怎么说话,连最开始对我的愤怒也消失了,y-in郁冷漠。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的样子,揪着他的领子吼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他只看了我一眼,又移开了目光,眼神灰灰沉沉的,不透一点光。
我放开了手,任他像条死狗似的瘫在地上,心里怒气翻涌,夹杂着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一切的憎恨。我深吸了口气,在附近找了两根结实的藤蔓,把他反绑在了树上。
“在这等着,不准动。”我冷冷的说,转身大步离开。
这已经是黑森林的边缘,再往出走几公里,就能看到零星的酒吧和旅馆,扬起的沙尘中有道路指示牌,指向和这里截然不同的,繁华的帝都。
我往脸上抹了两把沙子,进了个暗暗的酒吧,掏出身上所剩无多的钱塞给酒保,低声说:“给我找两套衣服来,一套男装一套女装,女装的要瘦小点的,再给我找几套假发和胡子。”
面黄肌瘦的酒保摸索了几下钞票,喷出一口烟来,沙哑道:“要进城?”
我心里一紧,声音也沉了下来:“不关你事。”
酒保嗤了一声,桀桀笑道:“紧张什么。你们这种没有身份的猎人伪装成良民进城的多了去了,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
我微微松了口气,就听他说:“不过,就这点钱想要我找这么多东西……得给你最差的了。”
“没关系。”
我拿着一堆东西,走回黑森林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夕阳的余晖照s,he在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