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万受了重伤,军医已经看过了,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伤口,把鞭子的毛刺全都挑出去,也没有给上药。
那医官很是为难,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头,说:“公子……公子饶命啊,君上……君上吩咐了,不让……不让小臣插手,说这药物……不让……让公子上药,才能长记性,小臣也是,也是奉命行事,请公子不要为难小臣……”
公子万一听,瞬间明白了,晋侯是有意为难自己,所以才不让医官给自己上药,这伤口都在背后,公子万自己也够不着,如果医官不给他上药,公子万是无法上药的,加之他如今疼痛难忍,痛苦最是耗神,根本没有精力给自己上药。
公子万苦笑一声,说:“我不为难你,下去罢。”
那医官听了,连连扣头,留了一些伤药给公子万,赶紧退了出去。
公子万趴在榻上,伤寒还没有好,轻微的咳嗽着,每次咳嗽都会抻到伤口,疼得他满头都是冷汗,就在他极力忍耐咳嗽之时,“哗啦”帐帘子掀了开来,一股子冷风窜进来。
公子万如今虽然落魄,但好歹是晋国的正宗,宫人便是再怠慢,也不敢不通报就进来,公子万侧头眯眼去看,如此嚣张之人不做他想,果然是曲沃公子。
公子称从外面走进来,就他一个,一进来便看到了公子万背上的伤口,因着没有上药,还未包扎起来,伤口这么多,自然不能穿衣物,也不能盖被子,以免碰到了伤处。公子称浏览了一番公子万的伤口,说:“叔父如何伤的如此重?晋侯当真是,小侄不过与叔父多饮了两杯,晋侯便下如此狠心之手,啧啧。”
公子万听到他的声音,嗓音微弱,有些有气无力,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曲沃公子何必还来假惺惺的探病呢?”
公子称坐在榻牙子上,将旁边的伤布拿起来,扒开药粉,好似要给公子万上药似的,一面动作,一面说:“叔父何来此言呢?小侄自然是会心疼叔父都来不及,小侄今日来探病,若是传到了晋侯耳朵里,晋侯也好知道咱们亲密的干系啊。”
药粉撒在伤口上,刺痛无比,公子万狠狠“嘶”了一声,突然要从榻上爬起来,嗓音沙哑的说:“你非要置我于死地才甘心么?”
公子称幽幽一笑,他的笑容十分可怖,一把按住公子万,说:“叔父别动,药粉都洒了。”
公子万受了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疼的瞬间又倒回榻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任由他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公子称一面小心仔细的上药,一面开口,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如他的动作那般温柔,笑着说:“叔父你可是翼城的主心骨儿,咱们都清楚,如今翼城全都凭叔父撑着,小侄自然要多多琢磨叔父才是呢。若是没有了叔父,翼城便是我囊中之物,不费吹灰之力。”
公子万喉咙滚动,冷汗连连,疼的不停颤抖,公子称给他的伤口上了药,又仔细的裹上纱布,说:“好了,仔细趴好,不要动,小心伤口抻裂。”
他说着,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轻笑一声,又说:“日后小侄还要与叔父多多亲近才是,这样一来,晋侯自然会帮小侄杀了叔父,你说对不对?”
公子万疼的没有力气,有气无力的盯着公子称,公子称说:“不过……叔父若是肯顺应天意,归顺我曲沃,那便另当别论了。如今翼城气数已尽,你我都清楚,早一天覆灭,晚一天覆灭,都是要覆灭的,叔父还坚持些甚么呢,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公子万已经狠狠地说:“你做梦!”
公子称的脸色瞬间狰狞起来,额角青筋一跳,一把捏住公子万的下巴,冷声说:“既然叔父这么不识趣儿,那就乖乖等死罢,让你忠心的翼城,忠心的国君,一点点折磨死你……啧,真是可惜了这漂亮的眼睛。”
祁律端着老妈蹄花汤走到公子万的营帐门口,还没来得及通报,“哗啦!”一声,有人突然从里面出来,险些撞到了祁律手中的承槃。
祁律定眼一看,竟然是公子称!
公子称也看到了祁律,上下打量了一眼祁律,笑着说:“真香,当真是美味呢。”
公子称似乎在说那老妈蹄花汤,但目光却注视着祁律,幽幽一笑,露出豺狼一般的笑容,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很快便离开了。
祁律眼看着公子称来了,不知公子万怎么样,便说:“公子,小人求见。”
营帐里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是公子万惊慌的嗓音说:“等、等一下。”
过了一会子,公子万这才说:“进来罢。”
祁律端着承槃走进去,便看到公子万挣扎着从榻上坐起来,案几上都是染了血的伤布,公子万的衣裳歪歪扭扭的套着,应该是刚刚上了药。
一股子香味随着祁律一同进入了营帐,瞬间弥漫开了,喷香无比,公子万脸色惨白虚弱,挤出一个笑容来,说:“这是甚么香味儿?我一闻便饿了。”
祁律见他强颜欢笑,也没有点破,其实祁律来到春秋时期早就见识到了,最难的是做忠臣,最简单的是做奸臣,而公子万偏偏选择了在注定要覆灭的翼城做忠臣。
不过公子万也没有旁的选择,谁让他一生下来,便是翼城的贵族呢?
祁律扶着公子万起身,给他将老妈蹄花盛出来一些,放在小豆里,公子万手直抖,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