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父嘉躺在营帐之中,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他是练家子出身,身子骨好得很,解毒之后昏迷了一阵,很快便醒了过来。
他还有些昏沉,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营帐的顶子,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挣扎着坐起身来,刚要环顾左右,就看到有人站在营帐的角落,背着身,静静的站着。
营帐里有些昏暗,那人长身而立,没有说话,还是背对着他,只能看到高挑的身材,不过那极具欺骗性的高挑身材之下,和孔父嘉一样,都是结实的肌肉。
男子似乎听到孔父嘉醒来的声音,微微侧过头来,昏暗的营帐中,男子侧过头来的动作,在孔父嘉的眼中,好像是一个慢动作,一点点的将真容展露出来。
如此苍白的面容……
孔父嘉一双虎目猛然睁大,他的面相十分不苟言笑,有些凶狠的模样,如今却露出震惊的表情,声音沙哑的说:“公……子?”
“公子?”苍白的男子开口了,他就是宋国公子冯。公子冯冷笑一声,声音中掺杂着嘲讽,说:“谁是公子?哪个国家的公子?”
孔父嘉镇静无比,说:“公子……您、您还活着。”
公子冯转过头来,一双眼目注视着孔父嘉,眼神里全是冷漠和鄙夷,说:“怎么?大司马以为我过惯了公子的日子,离开了宋国,便活不下去了么?”
孔父嘉面对公子冯的冷嘲热讽,沉默了一阵,突然双搜攥拳,手背青筋突起,沙哑的说:“不知是不是公子救了卑将……但卑将领了国君之命,但凡见到公子,必然不能手下留情,还请公子不要怪罪卑将。”
他说着便要起身,听他的口气,竟然想要杀了公子冯。
公子冯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动弹一下,似乎根本不怕孔父嘉,淡淡的说:“大司马,你我师出一门,平日里尚且不分伯仲敌手,如今你中毒在先,的确……我的武艺已然不如当年,但你觉得,倘或现下交手,大司马有几分胜算?”
孔父嘉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凶狠,沙哑的说:“毫无胜算。”
公子冯说:“你真是我大哥的一条好狗,毫无胜算,竟然也要替他卖命?”
孔父嘉拱手说:“卑将只知忠君,不知其他,还请公子见谅!”
他说着,便要冲向公子冯……
“哗啦——”就在此时,有人突然打起了帐帘子,从外面走进来,伴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油炸香气,与昏暗营帐之中的杀气格格不入。
正是祁律!
祁律端着炸馒头片走进来,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孔父嘉和公子冯。祁律日前见过公子冯月下舞剑,别看他脸色苍白,身材又高挑,但其实极具欺骗性,武艺出众,身上都是肌肉。而孔父嘉呢,标准的武将,一脸凶悍,身上到处都是伤疤,那都是孔父嘉的勋章,倘或这两个人打起来,那真是天崩地裂了。
祁律站在一头狮子和一头狼中间,并没有什么惊慌和惧怕,反而笑了笑,说:“刚醒过来便打打杀杀?大司马,肚子不饿么?”
“咕噜——”也不知是不是祁律的炸馒头片当真太香了,还是孔父嘉中毒后还有些虚弱,总之他的肚子响了一声,孔父嘉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刚才那种忠君为国的杀意,瞬间荡然无存了……
祁律把炸馒头片放在案几上,说:“大司马既然已经可以下榻了,那便吃点子东西罢。”
孔父嘉真的饿了,眼看着金灿灿的馒头片,不知道是什么,不过还是抓起一片就往嘴里塞,一双虎目突然睁大,似乎在震惊这炸馒头片竟然如此好吃。
祁律笑眯眯的说:“这就对了,吃饱了才好打架,饿着肚子怎么打架呢?”
公子冯听到祁律的调侃声,揉了揉额角,因着他似乎从太傅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点点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
你以为太傅是来劝架的,那就大错特错了,祁律还等着看宋国打麻将呢,怎么会来劝架。有句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打得越凶,祁律才能让姬林扮好人不是么?
孔父嘉一口气吃了所有的馒头片,不拘小节的抹了抹嘴巴,这才注意到祁律,祁律进来之后,公子冯便没有再说话,显然祁律这个人不容小觑,起码身份便不低。
可但凡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端着膳食给自己?这不是仆役才做的事情么?
祁律瞧孔父嘉把馒头片都吃完了,便说:“大司马可食饱了?律还恐怕自己的手艺不合大司马的口味,倘或不够食,膳房里还有。”
孔父嘉惊讶的说:“这……这美味是你做的?”
祁律点点头,很坦然的说:“对,不过大司马放心,没有投毒。”
孔父嘉听着祁律风轻云淡的开顽笑,眼皮一跳,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高深莫测,越发的看不懂了,便说:“你是何人?”
“他是寡人之太傅。”
随着一声低沉的笑声,“哗啦!”一声,营帐帘子又被打了起来,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高大的身材,换上了一身天子的黑袍,蚕丝质地的袍子包裹着男子的身躯,恨不能将男子藏在衣袍下面的肌肉勾勒出来,走路之间步履生风,腿上的肌肉隆起,也看的是一清二楚。
正是天子姬林!
姬林从外面走进来,祁律和公子冯立刻拜见,孔父嘉消化了一会儿,这才拜在地上,说:“宋国孔父,拜见天子!”
他说着,又对祁律说:“孔父有眼无珠,不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