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声笑笑,去厨房了。余宇玩了会儿电脑,觉得实在难受,上床睡觉了,他睡得很沉,余声做好饭的功夫,他已经睡了过去。他脑子迷迷糊糊的,隐约看见门开了,落进一束光亮,余声进来,让他吃点东西再睡。
“鼻子好塞……”余宇半眯着眼睛,脸蹭被子。
人一病,便理直气壮地娇气、柔弱起来,余宇胳膊垂在外面,余声抓着他的手腕,想把他胳膊推回被子里,余宇顺势抓住余声不撒手,余声只好从他床边坐下,说:“吃点东西再睡吧,炸酱面,你喜欢的。”
余宇闭着眼睛摇头。
余声又说:“那我去吃了?”
余宇还是摇头。
“你自己不吃,也不许我吃?”
这次余宇点了点头。
余声拿他没办法,伸手撩撩他头发,把稍长的额发捋到一边去。
余宇哼哼:“鼻子难受。”
余声说:“吃点药吧。”
“不想吃药,”余宇睁开眼睛,还是半眯着看余声,“你弄弄……”
“我怎么弄?”余声笑了,“我又不是药。”他又说:“我去找找家里还有没有鼻贴吧——哎,松手。”他说着站起来,余宇本来抓得便松,余声一动,他的手更是从余声胳膊一路往下掉,落在余声手里,真成了手拉着手。余宇这次抓紧了。
“你别走。”他声音软软的,粘着感冒时的沙哑。
余声说:“我要去给你拿药呀。”
余宇说:“不要。”
余声说:“你不是难受吗?”
余宇不说话了,闭上眼睛,把下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余声又说:“吃药吧。”
余宇捂着被子,不说话,一个“嗯”转好几个弯。
余声笑道:“多大了还撒娇?”
余宇有点脸红。当然他也可以找借口说是被子捂得,可以说是房间里太热了,最后他轻轻开口,语气黏腻,带点儿委屈。
“我生病了。”他这样说,似乎又有些紧张。
“好吧,”余声说,“要吃水果吗?煮梨水呢?”
余宇只露出眼睛来,方才余声又帮他捋了头发,露出脑门来,他这样看着余声,就像个小孩似的。
“煮梨水吧。”余宇说。
房门重新关过去之后,余宇觉得更热了。黑暗中,余声手指碰过的地方好似在燃烧,那火又仿佛是从他心里着起来的,一路又烧到他脑子里去。余宇不禁蜷起身子,被子下面,手掌不安分地抚慰着。一会儿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起身下了床。外面电视开着,客厅却没人,余宇走去厨房,余声背对着他站在灶台边。
“?”
余宇冷不丁从背后抱住余声,余声一时惊讶。
“怎么了?”他问,说着把梨块丢进锅子里。
余宇额头抵在余声后背,一言不发,余声又问了一遍他怎么了,余宇才闷闷开口:“没了孙博远,还会有别人吗?”
“啊,我该怎么回答你?”余声问。他向右走几步去拿勺子,余宇抱着他不松手,也跟着一起移来移去。余声觉得好笑,说:“今天怎么这么黏人?”
“我生病了。”余宇说。他现在理直气壮地把这个当借口。
余声轻笑出声,没说什么。
余宇又问:“你一定要跟别人在一起吗?”
余声反问:“你会跟别人在一起吗?”
“我——不会。”
余声问:“为什么?你就是年轻,大了就知道了,孤零零过一辈子很难的。”
余宇抱着他的背,侧脸压在余声毛衣上。“我也不是一个人。”
“好吧,我管不了你的事——哎,把手松开,我去拿点儿东西。”
余宇失落地放下胳膊,回了自己房间。一会儿余声推门进来,见他又趴被窝里,说:“我以为你不睡了要吃东西。”
余宇翻了个身,面朝里面:“不想吃。”
“那给你煮的梨水呢,总要喝吧?”
余宇翻来覆去,最终决定起床,恹恹地坐在餐桌前吃面。
余声已经吃完,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余宇一个人吃觉得没意思,端着碗趴在茶几那儿吃。
“过年的时候,出去旅游吧,”余声说,“反正就咱们两个,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啊,去哪儿?”
“你说呢?”余声说,“你想去哪儿?”
余宇盯着电视,头也不转说:“随便吧。”
余声说:“去海边玩?不是以前说好的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