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你大可信任本官。”县太爷道,“很多时候,氏族的传统未必都是对的,交给我按照大夏律法,也许会更加应允。与其关起门来滥用私刑,受人怨气,不如送到我这里来,怎么判的怎么罚的,全都是压在我身上的。”
李季心道县太爷定是另有所指,像村里头的事情,要说是滥用私刑是有的,现在家庙的祠堂里头还关着一位呢,之前的高猎户也是,完全可以送到官府来,不过村里头自家关起门来就解决了。
只是因为大部分人都觉得去府衙是天大的事情,什么丢人了,什么重罚了。所以哪怕是犯错人自己都宁愿受村里头的私刑也不要去官府。
这也就造成了村里事村里解决,除非是杀人放火的大案,否则村里的长辈聚集起来说一说,怎么解决怎么个惩罚就定下来了。
从前李季也觉得这很正常,只是听了县太爷的一番话,心里头是暗自点头的。
只是李季的想法跟县太爷合得来,村里人会吗?以后出了什么事,就算李季愿意过来打官司,村里人会愿意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
因为有句老话压着: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个村里头的,谁对不住谁关起门来打骂都使得,要去抓紧官府蹲过大狱,那以后一辈子就都毁了。
这样的思想一辈传一辈。若是有哪个因为邻里矛盾上报官府的,反而会受到指责,因为他可能毁了人家的一个家。这种情况下,告官者自身的损失就没人注意到了。
李季心中转了几圈,终究是叹了口气:“草民想起了您之前讲给我听的故事。有时候律法未必适用于所有人,公平的判决,可能会给受害的那个人更大的伤害。”
李季这么说,县太爷心里就懂了。县里头的他身为县太爷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听见,可对于村里头来说不行,甚至发生什么事情还会捂得死死的不被外人知道。比如当初那孩子淹死一群孩子见死不救的那件事情,一旦被告到了县太爷这里,那些孩子就是全家降为贱籍,那可是比奴籍还要下贱的籍贯。
谁能忍心?最终也就是赔偿些银子了事。
若是当初那失了孩子的夫妻执意过来告状,那么状告下来了,村里头也容不下他们夫妻俩了。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县太爷点点头,便不在提这件事了。
能让村里人主动过来告官的,要么是杀人放火的大案,要么犯人是外村且无人管的。比如当初的那个二流子,再比如这次的骗子。二铲子家的那次,人家娘家是外村的,本村管不着,谈不和,就只能让官府来决断。
随后,县太爷转移了话题:“你现如今以买皮货为生?”
李季点头:“可以这么说。皮货是主要收入,也卖些牲口r_ou_。我跟我侄子力气大能干活,自己开荒了些地,种出来的基本都是喂了牲口。”
“种出庄稼不是自己吃的,可见日子是过的好的。皮货交易上可有不公平的地方?”县太爷问道
李季摇头:“没有,算下来,还是借助了您的威严。”
“我?”县太爷饶有兴趣的挑挑眉,“你那时还不认识我吧。”
“是。”李季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草民与大人当然不认识,不过因为我曾与贵府的采购管家做过交易。后来跟皮货店做交易的时候就给拿出来了。只跟他说要他尽管开价,若是公道就卖了,若是差些,我也不嫌麻烦。尽管送到您这边来,您给的价格肯定更公道。从那以后到现在做了许多回生意,每次都比预想中的价格高些。”
听了李季的话,县太爷摇头失笑。没想到李季能想出这么个法子给自己撑场面:“你就不怕他真的不再跟你做交易了?”
“不会,我的皮货多,他做生意的总要吃饭。反正我也跟他说了,我只跟您府上做过一次生意,只是家里头的皮货没什么能有您看得入眼的,不好意思送过来。要是实在没处卖,厚着脸皮送到您这里是没办法的选择。”
“做过一次生意?什么生意?”县太爷随口问道。
这场生意可是让李季记忆犹新的,那是他家的第一笔巨款:“说起来也是缘分。那张皮子是先送到皮货店的。只是当时掌柜的想要压价,非要十八两银子,我说不成他也不拦着任由我走。那时我就知道,掌柜的是料定在这县里头没有人会出更高的价钱了。刚要回去谈妥十八两就十八两,就遇到您府上的采买管家了。”
县太爷点点头,示意李季继续。
“那时候我没见过市面,还以为是遇到了骗子,他让我开价,我就说是22两,结果他满口答应了,当时付了银票,我没见过银票,还不放心的一起去换了银子。当时尊管家热情得厉害,我心里头就越不安,他要我以后有皮子再往这边送,后来我就再也没敢过来过。”
这是人之常情,在双方地位悬殊的情况下,高位上的那个越热情下面的那位就越不安。更何况当时李季初出茅庐,啥都不懂的时候。
县太爷微愣,恍惚间好像抓住了什么。
“你……你卖的时候什么皮子?”
李季还沉浸在当时单纯的自己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县太爷语气中的怪异。
“是一张有点杂色的白狐狸皮。就是可惜了不是纯色,要不可真是值了大钱的。”
“啪!”茶碗落在地上碎裂,茶汤撒了一地。
“白狐狸皮?”县太爷站起身问道。
李季被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