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看的触目惊心,咬着嘴唇,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无启似乎听到了白先生的哭声,意识这才慢慢回笼,低声说:“销白……没事,我没事……”
销宁一动作很利索,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头,很快挑干净伤口中的泥沙和碎屑,用棉花沾着药水给无启消毒,又说:“伤口很大,很可能错位,我给他缝合之后,就可以用凤凰血愈合了。”
销宁一说话间,一点儿也不含糊,手上动作不停,开始给无启缝合,因为没有麻药,无启都是自己忍着,随着销宁一的每一下动作,无启的额头上青筋都会狠狠蹦跳一下。
但是因为无启已经恢复了意识,所以紧咬着牙关,一声也没喊疼,似乎就怕白先生担心,还冲着白先生勉强笑了一下,说:“销白,没事的,我不疼……”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已经费劲了全部的精力,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几乎要晕过去,脑袋里轰隆隆的,疼的仿佛在过火车,已经出现了幻觉。
“好了。”随着销宁一这句话音一落,万俟林木立刻在无启的胸腔上滴上凤凰血。
伤口快速凝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无启的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估计是因为凝血之后,伤口不那么疼痛了,疼痛是最消耗精神的感觉。
只不过无启虽然不疼了,也止住了血,但是仍然处于失血过多的情况,有些虚弱。
销宁一退开到一边,擦拭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红色的血液在销宁一白皙的双手上,好像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带着一股妖冶的艳丽。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销宁一好像恢复了意识,难道是小兔兔的功劳?
白先生让无启不要起身,说:“再躺一下。”
无启点点头,艰难的抬起手来,用手背擦了擦白先生的面颊,说:“别哭了……像个小花猫。”
白先生赶紧自己抹了抹眼泪,说:“谁、谁哭了?是这里土太大,你又不是没看见。”
无启笑起来还有些虚弱,说:“是是……我看见了。”
万俟林木好奇地看向销宁一,说:“你是……醒过来了么?知道自己是谁了?”
销宁一似乎不认识万俟林木,不过还是点点头。
白先生抬起头来,看销宁一,说:“师父,您真的想起来了?”
白先生这么久没有见到师父,难免有些高兴,尤其他这辈子只有师父一个亲人,自从师父去世之后,就是无牵无挂,虽然养成了冷漠的秉性,但是其实白先生是非常渴望温暖的。
白先生面对师父的时候,并没有平日里的高傲,说:“师父,当年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族内的长老突然告诉我,您去世了?!长老们什么也不愿意说,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还有……”白先生似乎有很多很多的疑问,说:“师父,白民的寿命都非常短暂,师父您是……?”
白先生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听懂了,销宁一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果销宁一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位极其高寿的老人家了。
而师父不但没有去世,看起来还如此年轻,就仿佛当年的销宁一一般。
销宁一听到白先生的问话,突然“嘶”了一声,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脑袋,说:“我……我头好疼。”
头疼?
万俟林木奇怪的看向销宁一,销宁一不像是装的,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部,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不停的颤抖着,说:“我……我头好疼,我这是……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死了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销宁一突然开始说胡话,声音颤抖着,不停的战栗。
在昏暗的灰土中,显得异常诡异。
“我不是死了么……”
“我怎么还活着……”
“我已经死了……”
销宁一喃喃的自言自语,眼神晃动的很厉害,越来越迷茫,将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膝盖中,紧紧抱作一团。
“师父!师父!”白先生赶紧冲过去扶住销宁一,说:“师父,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多想了!”
销宁一听到白先生宽慰的话,慢慢平静了下来,似乎不再颤抖,一切归为平静。
他慢慢抬起头来,将脸从膝盖中间抬起来。
一张美艳的脸上,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露出……
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嘻嘻——”笑了一声,说:“玩……”
白先生一怔,说:“……师父?”
万俟林木有些头疼,说:“他是不是……又傻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尤其这个销宁一还是自己老爸的师父,这辈分可就高了,岂不是太师傅?师尊大人?
不过万俟林木的话也算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看销宁一这模样,就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看起来像是两三岁的孩童一般。
白先生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又试探的说:“师父?您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销白啊,我们刚才还在说话……您看,您刚才还救了无启呢。”
他说着,指了一下半卧在旁边休养的无启。
销宁一把目光转移过去,直接从无启身上掠过去,一点儿也没有注意,自己捯饬着长发,坐在一边,叨念着:“玩……跟我玩……”
白先生叹了口气,万俟林木站起来,掸了掸土,说:“我看啊,咱们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