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灯的小娘子见他去而复回,好奇道:“这位郎君是要?”
“方才那人给你的金锞子。”
“啊?”小娘子不解。
赵世碂伸手,洇墨将一个五十两的金元宝放到他手上,赵世碂递出去:“换那几个金锞子。”
“……”
“不够?”
洇墨直接将一包金子递到他手里,赵世碂再全递出去。
“……”
“还不够?”赵世碂回身看洇墨,洇墨也无奈,身上仅带了一只荷包而已,她从头上拔下金簪,赵世碂正要接过去。
小娘子回过神来:“多少我都不换的!”她气鼓鼓道,“这位郎君长得俊俏得紧,脾x_i,ng却是特别怪,根本不能与方才的郎君相比!这是那位郎君给我买花儿戴的金子!是他的心意!多少我都不换的!”她手上甚至开始收拾起摊子来,她不卖灯了,这就家去。
赵世碂眼睛一眯,又动杀心,杀了,金锞子就是他的。
洇墨是看着他长大的,十分了解他,见他这副模样,赶紧拉住他,小声道:“三郎,咱们明日便要回去的。您还要不要隐下去了?”
要隐下去,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在城中街上杀人呀!这儿又不是杭州,到山中找个寨子,便能将人杀得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此处是京城,今日又是上元节。
小娘子丝毫不知道有人想杀她,她手快地收拾好灯,临走前,还朝赵世碂狠狠地“哼”了一声。
赵世碂自知道不能杀人,洇墨不知道赵琮便是皇帝,他却知道赵琮出来,身边定是跟着许多侍卫的,只不过藏在人群中罢了。
一杀人,他即刻便能暴露。
赵世碂心中不痛快。
若没见到赵琮,他就不会是这副样子。
过了五年,竟还和从前一样,只要有赵琮,他自己就会变得格外可怕。
他并非杀人狂魔,往常即便杀人,也要有个缘由,如今因为这种小事,他竟然就动杀心。
赵琮不在宣德楼,跑到这处做什么?
他也明知此时他到底要如何行事,却难以自控,到底又往赵琮离去的方向走去。
洇墨丝毫不知缘由,只是跟着他。
赵琮找到了当初谢文睿说的那个汤圆铺子,也是他当初曾说过要带赵十一与赵宗宁同来的铺子,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头。今日虽是上元节,但人人惦记着花灯,反倒没多少人来吃汤圆。
铺子很小,里头摆了一张桌子,外头摆了两张,除了低头做汤圆的婆婆,竟无一人。
见赵琮过来,婆婆立即热情地招待,要将他往里头引。
赵琮挑了外头的桌子坐,福禄为他擦了桌与凳,他坐下。婆婆见他穿戴便知不是常人,却也不惧他,问他要吃什么馅儿的,又问了忌讳,才将汤圆奉上。
小瓷碗,里头共十只。
婆婆笑道:“十只汤圆,十全十美,团团圆圆。”
染陶笑:“婆婆好会说话。”
“这位小娘子,我虽老,眼睛却是亮的,你家郎君真是个福气相,这一生必定是十全十美,团团圆圆的!”
这下,连赵琮与福禄都笑了起来,赵琮还打趣道:“这位婆婆,你再瞧瞧这位小娘子如何?”
婆婆还真仔细看了一番染陶,说道:“小娘子的有缘人怕是就在这灯市之中呢!”
染陶的脸一红。
萧棠今日的确在,甚至托公主带话,想见她一面。陛下倒是十分赞同,就连福禄都开她玩笑,她却不愿见。当初与孙大郎之事,虽说她无辜,但她到底不愿嫁人。与其见了空给希望,不若索x_i,ng不见。
赵琮笑道:“婆婆说得倒是在理。”
“郎君……”染陶更为不好意思。
福禄笑得肩膀直抖,赵琮也笑,这处是笑得一团欢喜。
婆婆原也跟着笑的,直到铺子中又走进两位客人,婆婆赶紧走去欢迎:“郎君,快请进!”
来人自是赵世碂与洇墨。他们俩直接走进铺子内,坐到里头的那张桌子旁。
洇墨脆生生问道:“婆婆,你们铺子里头都有些什么馅儿的汤圆?”
若今日跟来的是茶喜,立即就能认出她来,因当初是她来宫外将小郎君叫走的,茶喜记得特别紧。茶喜一直为当年放走小郎君的事而愧疚。
可今日来的是染陶,他们均不认得这位女使,更认不得五年后长得很是高大的他们的小郎君的背影。染陶与福禄甚至都未往那处看一眼。
倒是赵琮抬头,亲眼见着那对主仆从他身边走过,再走到里头的桌旁坐下背对着他。
只一眼,他便认出此人是方才被拦下要送灯的那位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