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未笑,随后便下令:“将他们一并拿下!”
李大人等人不过几千之数,如何与姜未这些人抗衡?扭打一番,终究被降住,而这么一扭打,有人伤亡,空气中有了血腥味儿,越发刺激这些守了一夜的兵士们。
姜未也大受刺激,但他到底忍到这一夜的黑夜来临,下了最后通牒:“尔等若再不束手就擒,切莫怪我不客气!”
兵士们大声嚷道:“大人还与外国细作客气什么?!”
“正是!”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烧了他!”
随后更多人附和:“烧了他!烧了他!”
随后两万多人都在高声喊:“烧了他们!烧了他们!烧了他们!”
气势最高时,姜未大声道:“好!”
“烧了他们!烧了他们!烧了他们!”
“再点火!”姜未下令。
围绕在四周手拿火把的兵士全部点上火,姜未在马上,高声道:“再给尔等半个时辰考虑,你们若是乖乖出来,弓手决不杀你!若再不出来,莫以为我大宋儿郎好欺负!”
兵士们高声附和。
半个时辰既慢又快,里头却还是没有动静。
姜未激动得手甚至在抖,他以为赵琮已是穷途末路,既无处可躲,也无法出来被擒,那就只有被烧死的份!
天助他!
他从手下的手中接过一支点燃的火把,将火把对准远处的宅子,高声道:“外国细作犯我大宋,不愿束手就擒,为陛下所计,为我大宋,烧!”
兵士们听令,一阵激动狼嚎,作势就要将火把往宅子扔去。
狼嚎声中,三进宅子的门忽然被打开。
四周屋顶上的弓箭手全部振作,低头就要瞄准,可他们已在屋顶上趴了一天两夜,都有些倦怠,还未瞄准,他们便见院中忽然也有人朝上用弓箭瞄准了他们,人数有个二三十人,与他们差不多,甚至身披铠甲,分明是禁兵的打扮。
这些弓箭手哪里知道这宅子里头到底是谁,都以为真是西夏细作,他们看到这般状况,纷纷一愣。
大宋打仗讲究一个“阵”字,凡事都有阵,都要听命行事。他们是正经的兵,不是普通侍卫,往常学的都是这些,顿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等姜未示下。
姜未也有些怔愣,他没想到,赵琮等人竟然还有胆子开门!
恰好此时,城门处有马蹄声传来,副将小声道:“大人!又有人来了!”
这话给了姜未更多底气,他大声笑,依然坐在马上,高声道:“尔等细作可愿乖乖就擒?!”
他说完,便是一阵安静。
且这安静还是猛的鬼哭狼嚎之后的安静,因而就显得愈加静谧。
安静中,突然响起一道清越声音:“你呢?又可愿乖乖就擒?”
姜未眉毛一扬。
他还是在赵琮幼年时候见过几回,赵琮成年后,他躲在太原城再未回过京。虽听父亲复述过,却也是头一次与赵琮打照面,虽说他暂时还只听到了赵琮的声音。
赵琮的声音,很悦耳,很文气。
姜未有些不适应,有些莫名担忧,但很快他便放下心来,不屑道:“你来我大宋,到底有何目的?!你们西夏,给了你什么交代?!你偷了我们大宋多少东西?!”
赵琮笑。
笑声在秋夜中传得很远,赵琮当年还没亲政的时候,可就在宣德楼上凭一番充满感情的话惹得无数女娘落泪,更是惹得无数举子钦佩,心甘情愿毫无理由地拥护他。
这道刻意加入诸多感情的笑声,被秋风这么一吹,很多不知情的人纷纷有些迷蒙。
这是西夏细作?
西夏细作的雅音说得这样好听?
西夏的细作本该是过街老鼠,怎能如此淡然?
轻笑过后,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忽然响起数声濒死的叫声。
姜未一个回神,只见那间宅子四周的弓箭手都不见了。从姜未的角度,他们看不到院中也是有弓箭手的,只能看到三十人的弓兵小队,忽然就全没了!
姜未心中有些讶异,可听到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知道这是平定军中的骑兵大军来了,他心中更定,依然装作不知情,还将赵琮当作西夏细作,继续出言强扯正义。
赵琮见院中落了一地或伤或亡的弓箭手,再度露出微微一笑。
所有人只看得到他长得文弱,就如同上辈子时,人们只看得到他风度翩翩,下意识便以为他好欺负,他好说话。他们总也不明白,越是这样的人,心中越有一份无论如何也难以消逝的坚韧。
智者,总是以笑服人、害人,乃至杀人的。
上辈子的他虽风度翩翩,却是个极为喜爱极限运动的人。
越是紧张的时候,其实他越会觉得兴奋。
四周都是弓箭与火,前方的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