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奔出山野,换了龙升会的汽车,白玉堂开车直扑陆军医院。
夜色沉沉中的长春宽城机场迎来了一架满洲航空株式会社的客机。驻防在此的关东军飞行队第12轰炸大队剑拔弩张地守卫着机场安全。因为最近长春治安混乱,往来安检尤为严格。
军部里,智化看看表,抬头望着青木贤二:“白锦堂这个人,您一定要杀?”
青木点头,动作机械如同塑像。那个笑起来灿烂得像跃出海面的朝阳的年轻的白锦堂在记忆里浮出,勾起青春散场后的无奈惆怅。
智化知趣地闭上嘴,以为面对的只能是青木的沉默,却意外地听到低沉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夜里,居然令人产生一种柔和的错觉:
“虽然有若干年相交之情,毕竟已经是战前的过往。偌大一个上海,各方各面却都没了他立足之地,只能应邀前来满洲避难。商场战场他都已经完败,不如,成全了他的骄傲。”
智化在灯影里一声不响地低下头,任凭青木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一点点散去。他知道这话并不是说给他听,更多的未必不是青木在自己说服自己。
静了几秒钟后,却听见青木开口发问:“东条君还有什么犹豫么?”
“白锦堂的存在确实是隐患。”智化谨慎地回答,“调换血清的事既然已经查清是他有意为之,白玉堂来到长春也必然是他授意。他若和白玉堂走到一起,难免再生事端。但是白氏公司根深势大,恐怕他还会留着后手。”
“若是这样,就更非铲除不可。一了百了,再无后患。”青木深吸口气,不再说话。目光穿过黑暗投向机场方向,仿佛在期待,又仿佛带着浅淡的悲哀。
宽城机场里,一个身穿地勤工作服的日本人在黑暗中登上楼顶,打开微型电台,架起望远镜。
机场门外的马路上的一台黑色轿车里,日本特工的电台接收到机场里传来的消息:“准备狙击。”
正对客机的航站楼顶上无声架起m1903a4狙击步枪,瞄准镜调准焦距,跟随着客机。
机场跑道上引擎隆隆轰鸣,满航客机停止滑行,舱门打开,乘客开始沿舷梯下机,陆续从瞄准镜视野里经过。距离隔断了声音,瞄准镜里像放映着一幕无声电影,只等那个重要人物出场,胶片就会被轰然截断。
身材高大的白锦堂出现在舱口,意气风发地扶了扶帽沿,迈步向下走。接待人员已经等了半天,迎上前去寒暄。
瞄准镜继续下移,跟着白锦堂移到舷梯中部,机场的灯光照耀下,后有拎箱的白家随从,前有接待的日籍人员,中间那一身灿白尤为显眼。
十字中线j-i,ng准地咬住了白锦堂的太阳x,ue。
开枪。
一蓬血雾砰地一声炸开,白锦堂整个身体被轰得从扶拦上翻倒下去,周围人毛发直竖的惊叫声撕裂了夜空。镁光灯不断闪烁,乘客中有记者开始拍照。
楼顶上,望远镜后日本特工的眼睛惊讶地瞪圆,反应过来以后迅速发报:“目标已死,迅速撤离。”
正路过机场的白玉堂在车里听到枪响,眼中疑虑一现,终归还是双手握紧方向盘,加大油门向医院开去。
机场里,守卫的日军迅速包围了航站楼,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上楼顶,却只找到一把被毁的步枪,一阵围猎之后,狙击者越过栏杆,摔死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
飞行大队的机场守卫人员封锁了周边,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尽管如此,现场还是混乱非常。一片惶怖中,一名机场工作人员闪进卫生间,穿上便装,拎起事先藏好的简易旅行包,混进乘客人群。
他长得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是文静,在人群里不引人注目。如果不知道他的实际身份,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党务调查科的重要人物,来东北执行任务的另一条平行于展昭的暗线赵珏。
赵珏接到中统上海站的急报,在白锦堂所乘航班的两个半小时飞行期间火速组织起宽城机场狙击,虽然牺牲了一名同事,至少完成了铲除白锦堂的任务。现在他身上证件齐全,没有任何能够引起怀疑的东西,只要和其他乘客在一起接受日本军方的盘查后,就能安全离开,继续去处理展昭和白家的货物。
夜愈深,风愈冷。
长春军部里,青木怒视着面前的日本军官上原。
“原计划等白锦堂出了机场在街上狙杀,而后严令地方追查,以剿异己。现在,在荷枪实弹的皇军飞行大队眼皮底下,白锦堂被公然打死,这事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你们,是不是觉得内阁对军部能力的质疑还不够?”
智化站在青木身后的y-in影里,安静地看着上原僵硬的站姿。
“属下知道!属下一定严查!”
电话铃陡然尖厉地响起,像是不祥的召唤。青木余怒未息地拿起电话,表情立刻变得比上原的腰背还要僵硬。几乎是艰难地转向智化,薄唇掀动一下,才发出声音:“东条君,陆军医院,出事了。”
智化嘴角抽搐一下,立正:“属下,立刻准备去陆军医院!”
“那个破坏了血清的日向昭,是你介绍去的?”
“是。”智化低头,“属下愿自裁谢罪!”
青木不易察觉地叹息一声,说道:“以后再说。你去处理这事。”
白玉堂刚刚在医院的街边停稳车,就听到一阵尖利的警报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