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县位于荒州边隘之处,是魏国紧咬荒州的唯一一道关隘,过了这座小小县城,再往东去千里之距,便是入了青州的地界。
自然,无数命案凶犯潜入此处,意图蒙混进入荒州,鱼入大海。
是以穗县虽说是县,但却承担着守卫荒州动乱的重任,精兵将军镇守此处,戒备森严,毫不含糊。
幸而林若虚提前将诡市令收入了怀里,那官兵许是看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年是位诡仙,便没有上前搜身,收了装有诡物残骸的骨灰罐,便直接放了行。
路过那位将军时,他并没有露出任何惶恐,反倒是好奇地掠了一眼,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顺着官道,林若虚犹若进了另一个世界般,展露在面前的是一个人声鼎沸的热闹县城。
架着牛车的农夫,挑着扁担的货贩,身着儒衫的书生……对于林若虚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他虽临至过灵犀镇,但那里远没有这穗县热闹。灵犀镇偶尔亦有诡物袭击害人,是以那里的人们神色中往往还带着几分无奈和木然。
但眼前这座穗县却没有那种朝不保夕的惶恐,显露出少有的富足与朝气。
街头巷尾行人络绎不绝,三十六行欣然向荣,酒楼、茶肆、客栈、赌坊、典当行……应有尽有。
好一幅难得的繁华安定之所!
……
寻了个客栈住下,酒足饭饱之后早早便躺上了床睡觉。
有动静!
深夜,原本正陷入沉睡的林若虚忽然睁开了双目,眸中如闪电般骤然划过,归于暗邃。
这些时日居于荒郊野外,让他练就了一副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立马醒来的敏锐神经。
他悄声站了起来,靠近窗户,微微掀开一丝,目光透过缝隙往外望去。
窗外是一条漫长的小街,街道尽头是一片苍茫雾气的混沌,月光如白色轻纱一般洒落在地。
林若虚微微眯起眼睛,只见那小街的尽头处倏然间雾气剧烈搅动起来,一个黑衣人从苍茫雾气中陡然冲出,迎着月光与寒风,朝着街道另一头夺路狂奔。
很明显,他有着极不错的身手,每一步都极其轻巧迅速,落地无声,若非林若虚修炼魁虎六式增强了五感,否则也难以察觉到这动静。
而此刻,他关心的并非此人,他的目光只是简简单单地掠过此人,旋即再继续凝视着那混沌的苍茫雾气。
“噗!”
雾气再次搅动,下一刻,一个身材魁梧的官差从中跑了出来,大步朝着黑衣人追去。
他的背后有把刀,斜成一字形从腰间挎过,刀柄与腰垂直横放。
他身材高大,长得也极粗壮,一步踏出,比黑衣人两步踏出地还多,饶是黑衣人身法不错,拼了命地奔逃,也无法将此人甩脱,反倒是愈来愈近。
林若虚细细感应了一下,并未从这二人身上感受到阴气的波动,显然这二人都并非诡仙之流,而是两个普通人。
只是……以林若虚的目力,能够看清那魁梧官差的面容,并非普通人的勃怒,而是一种令人心寒的恐怖狰狞。
这魁梧官差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黑衣人,涎水从嘴角不断滴下,使人望而生寒。
这种感觉,犹若被恶鬼附身一般。
林若虚额头高高皱起。他并未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任何诡物的阴气,这说明此人并未被诡物附身,但这幅神情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片刻,魁梧官差已然追临到了黑衣人身后,黑衣人只觉身后传来森森寒风,落地一滚,一柄明晃晃的长刀擦过脸颊,将黑衣人的束发径直劈散开来。
咻!
咻!
两枚飞刀穿透月光,狠狠朝着魁梧官差射去。
飞刀之后,是一对充斥着惊恐与忽然展露出狡黠笑容的黑衣人眼睛。
魁梧官差不躲不避,径直向前走去。
“铿锵!”
飞刀竟并未射入官差的皮肉,反而是发出了一声金石交鸣的脆响,随后便陡然弹开了。
见此情景,林若虚脸色微微一动,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能够抵挡飞刀?
甚至还能发出金石交鸣的声响?
是里面穿得有甲衣吗?
可是看这汉子的官差衣物紧密地吸附在体表,已是将一身魁梧粗犷的肌肉尽数勾勒出来,根本不像是穿了甲衣的模样。
不是穿了甲衣……那为什么飞刀刺人,非但无法刺穿,还会发出这种金石交鸣的声音呢?
眼看着飞刀竟是被官差如此简单地挡了下来,那黑衣人脸色一变,如梦初醒正准备爬起来就跑,忽然间一道劲风从身后传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然临至,狠狠拍在了他的脸上。
啪!
脆响伴着几分骨头碎裂的声音猛地响起,一个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翻滚了几下,滚落到了一旁。
那颗头颅的半边被彻底拍瘪,皮肉被彻底拍烂,森白的头骨碎裂,恐怖地向内凹陷着,一只眼睛被彻底拍烂,红的白的尽数通过这被拍瘪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他的另一只尚存的眼睛中还带着一丝愕然,一丝惊恐,还有一丝难以置信,此刻那眼珠中的几分明亮,正好映照着不远处无头的身影。
魁梧官差竟是抱着那具无头尸体,深深地埋在那喷涌着鲜血的颈脖中,丝丝鲜血顺着他狰狞的脸颊飞溅而出。
……
林若虚默默地将目光收了回来,正欲关实窗户,忽然似有所觉地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户窗户微微地抖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