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黎月莺的呼吸秉住了，五千年前……对了，她说自己已经全都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那么，那些令人痛苦的经历与话语，也一同想起来了吗？

黎月莺又觉得头开始痛了。

五千年前，她被黎绛影削去一只角，从强大高贵的龙族再次跌入淤泥，后来她心魔缠身，最终堕入魔道，于是她亲手削掉了自己另一只角，当是与她恩断义绝。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能忘？

那些过往被她嚼碎了反复咀嚼无数遍，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她都在疯狂的回忆，然后她发现了许许多多不能理解的事情，她在怀疑自己与怀疑黎绛影中越来越疯狂。

最终理智尽失。

黎月莺神经质地按住自己的额角，十分用力，她的面容开始抽动，竭尽全力压抑着不让自己露出狰狞的神色。

“你说，快说！”

黎绛影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路：“你想知道两次，我都去了哪里吗，我去了截然相反的地方，我去了必须要去的地方，去了……有你的地方。”

黎月莺怔了怔：“你是……什么意思？”

黎绛影垂头丧气，抬起翅膀用翅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天机不可泄露，关于我去了哪里，这便是我能说的了。”

至于是否还能从别的角度暗示黎月莺，等以后再想吧，现在黎绛影的小脑袋瓜脑容量不够，只能想到这些了。

黎月莺紧紧咬住下唇，用力之大，使得一缕鲜红缓缓流下。

黎绛影看的心惊胆战：“阿月，你有什么气就朝我撒吧。”

黎月莺看了她一眼，缓缓把竹笼放到榻上，随后拉起木偶“黎绛影”，抬手就是狠狠一个巴掌。

黎绛影目瞪口呆地看着木偶人的脑袋一下子偏了，几道裂痕出现在木偶脸上，她不由得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疼了起来。

黎月莺冷眼看她：“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相信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被你戏耍侮辱？”

“我没有。”黎绛影默默举起两只翅膀捂住自己的小脸，试图辩解，“我从来没有想要戏耍侮辱你。”

“骗子！你对我来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黎绛影便跟着身子一颤，是啊，她做了何其残忍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阿月……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好呢？”

黎月莺把木偶人掐在怀里，尖锐的指间疯狂地掐弄着木偶，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看着黎绛影，仿佛在掐着的是她本人。

要不是看她现在弱到一巴掌就死的地步，黎月莺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黎绛影踩着竹笼，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阿月，你不能化龙。”

“凭什么？！”

黎绛影斟酌着向她解释道：“当初凤凰族想要拆散你我，你也是知道的，他们怂恿你化龙也是因为这个。”

黎月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黎绛影继续说道：“没错，你化龙之后确实有一条路可以和我一起走，可是那条路是我不愿意走的，而且……时机不对。”

“不愿意？”黎月莺的声音带了些自嘲的笑意，“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也对，你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万魔老祖了。为了什么呀？为了天下人？为了所有的魔修？”

她仰面深吸一口气，眼前渐渐有些模糊：“黎绛影，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大义凛然，总是把天下放在心里？我比起天下人来说，又算得上是什么？”

“我不想负天下人，尤其是你。”黎绛影下意识向她走近，“阿月，你听我说，时机不对，真的不对……你化龙已经晚了，你知道龙族内部互相厮杀，他们为了什么我不能说，可是你化龙的话，会跟着死的！”

“哦？你的意思是，夺走我的龙丹还是为我好咯？”

黎绛影有些心虚：“确、确实是这样……”

然后咔嚓一声，她看到黎月莺手中的木偶人头爆裂了。

黎绛影：“……”

嗖地一下，黎绛影猛地后退。

黎月莺开始笑了，声音由小及大，笑的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荒谬，可笑！你那时候对我说的话都忘了吗？”

黎绛影疯狂摇头：“对不起，我那只是想……”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