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翼手执一柄剑,剑端已刺入他面前男子的胸膛,明明他身上也满是伤痕,看上去虚弱得好像下一刻就会轰然倒下,但此刻,他的眼神却没有一点动摇,手极稳地慢慢将剑刺了进去。
嘴边再没了那温和的笑意,在那样坚定而凛冽的眼神衬托下,向来柔和到不见一点锋芒的五官此时却如他手中那柄剑一般,寒气逼人。
而站于他对面的男子却没有一点抵抗,只是低着头看着那锋利的剑端一点点没入自己的胸膛,仿若丝毫感觉不到皮r_ou_被割破的痛楚,甚至嘴边还噙着抹笑。
“这一剑,你还是还回来了。”
明明他正处于弱势,但那语气和神态却给人一种他才是胜利者的感觉。
对于他这句话,南翼恍若未觉。
眼神平静地看着那人的鲜血在他的白衣上慢慢绽出了一朵血花。
自从身份被揭穿后,那人在他们面前便从不再着这样素净的衣服,而是符合他真正身份的沉郁、y-in暗又分外奢靡的暗色衣袍。
但今天,他破天荒地也换上了一袭不着尘垢的白衣,在不放出气势的状态下衬上他那张清朗好看的面容,竟也如世家里养出的翩翩公子一般,纯良、雅致、贵气,十分有迷惑x_i,ng。
而在此时,浓烈的大红色在极致的白上悄然绽放,鲜明的色差带来的是一种艳到妖异的气质。
夺人眼球,又摄人心魄。
由于失血过多,男子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愈加显得漆黑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南翼。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你早就找到了逃脱甚至复仇的机会,但你却忍到这一刻才爆发。如果,这是因为你对她的爱,那么,我只想说,这种让人丧失骄傲的爱,不要也!”
他是个极骄傲的人,而能被他看重甚至视为对手的南翼,自也有不输于他的一番骄傲。
尽管都是工于心计的人物,但一个行事张扬,甚至肆意,而另一个,却善于隐忍。
因此,两人心x_i,ng似乎相仿,但实际截然不同。
南翼神色依旧淡淡的:“是爱。但不是我对她的爱,而是,我对这天下的爱。”
“天下?”
男子挑眉,浑然不顾及身上稍有牵扯便会没入心肺的剑,放声大笑起来。
语气却是全然的嘲讽和不屑。
“我倒才知道,原来你的心这么大,竟能放进整个天下。”
南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笑罢,男子望向南翼身边神色迷茫的女子。
“呐,吕依,你可知你身边的男人心虽如此大,却注定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吕依由于经历过之前极度的惊吓,此时神智已经有些恍惚了。她努力辨认出了男子话语里的意思,无力地反驳:“才不会……你再骗不到我,允哥他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
“果然痴愚。”
男子咳嗽几声,嘴里流出的血沫染红了唇角,更显得他的笑容妖异。
“你至今,怕是都不知道你这位相识十数载的竹马,并不叫林允,而叫南翼吧?”
仿佛吕依饱含痛恨和悲戚的眼神是和煦的春光,男子眯了眯眼,无比惬意,愉快而残忍地继续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南这个姓你应该不陌生吧?没错,他不是什么林家公子,而是据说天生体弱自小养在寺庙的三皇子。”
“哎呀呀,曾喜欢过的两个男人其实都只是假面而已,吕依啊吕依,你可真是可悲。”
吕依在他的打击下捂着脑袋大叫:“都是假的!你骗我!你骗我!”
南翼一直都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阻止男子对他身份的揭穿,也没有对已然癫狂的吕依投去半分关注。
执剑的手依然很稳,却没有再往前半分。
话本里这样的生死时刻,反派会说很多话,直到正派被其他人救走。
而在这场情景中,反派依然说了很多话,但没有人来救他。
因为他是反派。
所以,或许是厌倦了,他不再说话。
本就寂静的街道此时只有吕依崩溃的哭喊。
终于,下起了雨。
密集的雨点中,男子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胸前的剑身。
如玉石般j-i,ng致无暇的手指被割破,鲜血夹杂着雨水从剑身缓缓滴下。
“我曾经很孤独,因为我不懂到底什么是爱。”
他对上南翼沉沉的眼,笑容是初见时的那般灿烂,好似从未蒙上y-in霾的阳光。
“我曾经接近你们,是因为我原以为你们能教会我。但我失望了。不过,南翼,尽管拥有天下,但你注定要比我还孤独。所以,我还是赢了。”
他握着剑身的手逐渐收拢,血水中,他敛着眼,笑容在雨帘中若隐若现。
“你曾说你要杀了我,现在,作为胜利者的慈悲,我让你——”
伤痕累累的手猛地发力,将剑直接送入自己的心脏。
从脊背中穿透出来。
“如愿以偿。”
轻轻地四个字随着雷声送入耳边,南翼缓缓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看着那个男子慢慢往后倒去。
终是死在了他的剑下。
这场雨来的猛烈,去的也迅速。
雨停,云散,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街道又是一片宁静。
只是堆积着的数具尸体映入眼帘分外触目惊心。
马蹄声在雨后鸟啼声中慢慢逼近,南翼扶起瘫倒在地的吕依,把她交到了来人手中。
“把吕姑娘带回去。”
“是!”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