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纪平捂上眼睛,艰难地滑动喉头,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出来。
“阿笑,”谭纪平压着声音说,“我不想离婚。”
我不想……连最后的联系都没有。
那是生生斩断了他的后路,他最后的盼头。
“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谭笑抽了张纸巾给他,“刚回国那会儿,我追着你跑,你对我爱搭不理的,现在反过来,你倒是追得欢。”
谭笑顺了顺懒懒的毛,“还差点把命丢了……”
“我乐意。”谭纪平拿着纸巾,他拿着搓了搓,没用,伸手摁住眼角,用指腹捻去s-hi意,好像缓过来了,声音很稳,“这事不许你拿来说。”
“好,”谭笑笑了笑,“那你也得答应我,今天的事就当是个意外,以后不许再发生了。”
“好。”谭纪平瞪着眼睛,眼眶还有点红,他伸出手,撩开谭笑额前的碎发,谭笑好好坐着由他看。
灯光下,谭纪平手臂的影子轻轻搭在谭笑额上,像一对经历了千般风雨,终于在温暖的港湾交颈汇合苦命鸳鸯。
谭笑额头上的小伤口已经结痂了,黑色的血痂细细长长,蜿蜒着曾经疼痛的痕迹。
谭纪平看着谭笑的伤,谭笑含目注视着他。
“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没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谭纪平看着他,“阿笑,我说过的话,对你全部做数。”
“嗯,好。”谭笑轻轻点头。
“我们以前的家……密码没变,买的时候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房本在柜子里。”谭笑刚张嘴,谭纪平就道:“当初就是买给你的,一直留着,反正就是你的,别说什么不要,这么多年了,我也没给你什么,我们之间……”
谭纪平掏出烟,打火的时候手有点抖。
“我们之间,用不着说这些,我欠你的也不少。”
谭笑摇摇头,“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如果没有我……”
“停,”谭纪平打断他,烟雾腾起,烟草味拂过两人面容,带着淡淡的郁伤,谭纪平牵起谭笑的手腕,翻过来,手指摸上那道足以毙命的伤疤,“这事过去了,笑笑,你不欠我什么……以后,以后别那么傻了。”
“你说得对,我是个懦夫,我不敢面对我母亲的死,也不敢面对你。”
“我妈的手术,本来应该我来签的,你只不过代替我,完成了儿子的使命……我应该感谢你,你很勇敢,我妈她……其实一直很痛苦。”
这些他都知道的。
只是他不敢,不敢签那份同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