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应该让人觉得可笑而愤怒——
但他的脸庞是这样瑰丽而骄傲,以至于让人丝毫移不开视线。
不知何时,除了火光吞卷火舌的吱吱声以外,周围不剩下任何声音。
被神灵选中、联手杀进来的英雄们相互对视,他们都看清彼此眼中的某种隐晦的欲念。
这样美丽——却没有丝毫魔能能力的暴君,当然更适合永远囚禁起来,用他的美补偿罪过。
但是在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众英雄命令前,代表光明神意志的圣子已经在众人面前开了口:“杀了他。”
那有着柔软金发、目光如海的圣子,看着站在高处的王,而后环顾那些不甘心的英雄,坚定说:“在祭坛前杀了他,将他奉献给神,只有至高的神能够惩戒他的过错。”
随着他的话,那个看上去心不在焉的王者似乎笑了一下,他开口,声音依旧冷淡:“您其实不忍心我受到屈辱,对吧,圣子?”
他说:“我曾经将您驱逐出北境,给您这么大的屈辱……难道您其实反倒因此对我不能释怀?”
圣子沉着脸不说话,决定无视同伴恍然大悟的眼神。
这家伙果然是故意的……死到临头了还是一样恶劣。
那并不是错觉。
圣子心道。
自从他亲眼见过这人的登基仪式后过去这么久,这人的容貌却仿佛被神眷顾般丝毫不曾变化。他是这样坦率、决绝而冰冷,纵使在如此溃败的局面中也没有丝毫动摇,仿佛早已预见自己的死期。
被神眷恋的人——
为了父辈的荣耀和子民的生存,无情展开战争的人——
他早就料到了命运。
【剧情影响力不够,假如宿主在这个时候退出,会判断气运掠夺失败……】系统紧张地提醒他。
路日就说:【谁说我要退出这个世界啊。】
系统:……
你都要死了啊哥。
路日就没说话,他能摆出这幅钢铁硬的表情当然不是真的无所畏惧,而是知道黑暗神虽然之前一直没救他的国家,却不会放着他不管。
他睁着眼睛,看到那些英雄不得不听从圣子——或者说在圣子身后光明神的威严——的命令向他靠近,试图解除他手上的武器,将他压到神灵祭坛前。
他就拔出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剑按在自己的脖颈上。
仿佛能够感知到虚空中那双一直注视着却骤然睁大的眼睛,王的唇边流出一丝寂静的笑容。
那时,他确实说了一声“再见了,神”,而后划破自己的脖颈——
当然没能实现。
黑暗的雾气在一瞬间笼住了他的全身,狂风大作,吹得砂石连同着烈风怒响,当被迫用手捂着自己面部的英雄们再次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才发现那个之前站在宫殿前的王已经没有丝毫踪迹。
除了满地尸体,什么都没剩下。
曾经有一位传说中的暴君,他曾席卷整个大陆,几乎成为全境的王。
人间没有人能与他对抗,直到神灵恼怒他的残酷无情,惩罚他的罪行,他的军队才接连溃败。
当整个大陆的英雄们接受神灵的意志聚集到被他征服的南境宫殿下,企图将他杀死——
或者献祭给神——
或者将他囚禁在城堡的高塔上——
史诗有很多种说法——
一位神灵带走了他。
“那是哪个神灵呢?”听着爷爷说故事的少年好奇地问,“永远荣耀坚定而纯血的光明神吗?喜爱美少年与美少女的爱神吗?热衷于狩猎,发誓终身纯洁骄傲的月神吗?”
“那是一位不能直说的,强大的神灵。”爷爷的声音柔软而温和,“就连众神也不能直说他的名讳,他只允许那位伟大的王直呼他的姓名,可是王从来不叫他的名字。”
在那位北境王被神灵带走后,整个北境坠入持久的内战与混乱中,这个民族的生存本来就万分艰难,如今沦落成战败者,更是生灵涂炭。
整整三年,整个雪原都回响着哀鸣之声。
魔界。
神殿旁的喷泉边总是坐着那位曾给大地带来征服与灾殃,而后被黑暗神带走的王。
他冷淡的神情凝视着那吐出仿佛夜色融化后凝成的液体的黑石喷泉,心里觉得史诗里说得有多会玩的魔界也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
或者说因为神不让那些魔界名声远扬的危险和肮脏沾染上他。
这种世界似乎压根不需要科学,就算偶尔有违背世界的基本构造的事情,那也得用不魔法来形容。
路日就喜欢靠在这个温泉边,因为里面的流水会呈现出人界的景象,他总是可以在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就连神特意拿给他的各种绘画也不看。
温泉北边对应着人间北境,那里的天空与魔界灰暗y-in沉的黑色天穹不同,呈现白色,风雪交加。
他看着因为失去了王而游离失所的子民,看着因为饥饿苦寒却又因父亲死于战场而母亲被掠夺而啜泣的孩子,看到在绝望中被杀、却宁可站着死去、默念王的名字的战士。
看到他的子民陷于自相残杀,流离失所。
看到曾经被征服的异族人化身征服者,气势凌人,手持武器,践踏他的故乡。
昔日的战胜国在战败后最为残酷。
一个女孩在风雪中流下了眼泪,她的胸口捧着一束冰蓝色的冬蔷薇,幼小而稚嫩,面对着自己被征服者摧毁的房屋。
路日就向着温泉中呈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