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元幼祺又转身向跪在地上的李德妃抱拳道:“德妃娘娘,父皇现下病着,您若在这里也跪出病来,岂不是给父皇平添忧心?就是为了四哥,也请善自保养身体才是!”
李德妃闻言,仿佛不认识似的抬眸盯着元幼祺,缓缓道:“太子所言,倒还算中听!”
元幼祺又欠了欠身,向李德妃的侍女道:“还不快扶了德妃娘娘起来?”
那名侍女早被自己主子的决绝吓破了胆子,这会子主子终于肯听太子殿下的话,不与贤妃斗嘴了,她简直如蒙大赦,也顾不得自己腰酸腿麻的,忙扶搀着李德妃起身。
韦贤妃见元幼祺如此说,又如此做,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元幼祺暂不去看自己的母妃,又向李德妃恭敬道:“四哥现在虎贲军营中,由莫将军陪着,一切安好,孤已经请了肃王叔亲去接四哥回□□,德妃娘娘尽可放心!”
见德妃神色稍缓,元幼祺又道:“父皇病重,侍疾尚不知要多久,还请德妃娘娘暂且回宫歇息,将来的日子长着呢!”
德妃却不为所动,紧紧地盯着元幼祺,道:“太子想独自在此吗?”
元幼祺道:“孤已经着人去请了赵王来,还有端王,以及几位老大人。”
“包括丁相。”她说着,盯着李德妃的眼睛道。
果然,李德妃的目光微有波动,冷声道:“太子想得倒是周全。告辞!”
她说罢,带着侍女,头也不回地走了,竟是视韦贤妃若无物。
元幼祺望着李德妃的背影渐渐消失,若有所思。
果如阿蘅所料,丁奉与四哥有所牵连。
但四哥到底是四哥,且不论是同胞的兄弟,平日里对自己更是不错。而且,四哥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二哥的事,才抗旨入京的。
元幼祺能够料想得到,在元承胤的太子之位被废的这段日子里,元承平远在蜀地,必定屡次向魏帝递折子,不知求了多少情。
四哥是个重情义的人啊!元幼祺叹道。
她虽情知元承平可能是她将来的大患,情感上却无法狠下心肠来面对。
“母妃!”元幼祺此刻方转过身来,面向冷若寒霜的韦贤妃。
你还认得我是你的母妃!韦贤妃怒撞顶门。
“随本宫来!”韦贤妃也不多言,自顾自朝着就近的一处无人的偏殿行去。
元幼祺默叹,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只得快步跟上。
潘福遥遥地缀在后面,只在她们二人进入偏殿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掩紧了殿门,自己则警惕地守在门外。
“跪下!”偏殿内,韦贤妃厉喝道。
元幼祺抿了抿唇,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砖上。
韦贤妃死死地盯着元幼祺头上的金冠,咬着牙,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气氛凝重得迫人。
元幼祺心里极不好受,先道:“母妃请息怒!孩儿以为父皇此刻重病,是多事之秋,实在不适合与诸皇子的生母多生龃龉。便是德妃自愿替四哥向父皇脱簪请罪,眼下父皇昏厥着,若任由德妃跪在寒夜地上,落下病根儿,让宗室如何看我们母子?便是父皇将来醒来,也不大好交代……”
“呵!”韦贤妃突的冷笑,“本宫竟不知,你何时学会如此爱惜名声了?果然是那昏君此刻命在旦夕,你知道那张龙椅就快是你的了,你翅膀硬了,可以根本不在乎本宫如何做想了!”
“不是的!母妃您误会了!”元幼祺急道,“孩儿这般做,难道不是为了母妃在后宫中,将来在宗室与群臣面前好作为?难道孩儿坐上那张龙椅,不是母妃长久以来的心愿吗?”
听着元幼祺接近质问的话语,韦贤妃未觉消气,反而更觉愤然:“好一个长久以来的心愿!为了本宫的心愿,当真难为你了吧!嗯?难为你半夜三更不能和那姓顾的小妖j-i,ng陷在你们的温柔乡中,巴巴儿地赶到这儿来……真是难为你了!”
元幼祺登时涨红了脸,越发觉得母妃不讲理起来。
“母妃这般说,孩儿不得不争辩几句。不错!孩儿确是在阿蘅那里,可是孩儿为什么会长久在阿蘅那里?母妃怎么不问?若非母妃白日里算计了阿蘅,害得她险些毁在恭王的侮.辱之下,孩儿会心疼得始终在她那里吗?”
“这桩事,孩儿本不欲再提起,但母妃为什么要步步紧逼?”
元幼祺越说越急:“母妃既与阿蘅联手计划,为什么要暗中对阿蘅做手脚?这就是母妃对待合作者的态度吗?母妃总是教导孩儿要行阳谋,要磊落,可是母妃……”
元幼祺噤声不语。
“你在指责本宫是小人之心?”韦贤妃冷笑,“这便是本宫养了十六年的孩儿!好孩儿!”
“孩儿不敢!”元幼祺心若刀绞,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