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至我前,在离我五步远的圆凳上坐下,腰板笔直,眼睛散发着美丽的光芒。
“弦歌…我冒昧了。”她有点歉意的抿起嘴角。
我猜想她一定是因为刚才进门那事,看见别人的囧态却自己先道歉,真是善良啊。“没有,我只是…呵呵昨天喝的有点多,头还晕着,没事没事。”我打着哈哈,刚才就又拽过一床被子,我坐在床边,将自己又裹了进去。
她没答言,只是看着我,将将点头。
我瞅着莲香将那桌子上的碗碟收走离了屋子,便也随便起来。
“没想到你们家这桂花酿还真是好东西啊,不知不觉的给我这酒虫子都勾上来了。我可是,好久都没这么宿醉过了,托陆大小姐的福。”我笑着,拱手一礼,心里窃喜于她听到我说路大小姐几个字的时候眉间一挑。于是就改了称呼,“可没想到彻雪你也是千杯不醉的人物啊,久仰久仰,弦歌改日必与君再痛饮一番。”连话词儿我都用上了,说出口觉得说不出的酸溜溜,胃口那酒劲搅合的直往上反。
“酒不是好物,以后切记少——重紫,酒具端来。”想必她也看出我的异状来了。
“是,主子。”
我捂着嘴,一副想吐吐不出来的样子,乍一听又要上酒具,我这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还喝,彻雪你想喝死我啊。
正想着,一个红衣裳的姑娘端着个铜盆跑了进来,摆在我面前,她身子正好隔绝了我和彻雪。低头看那铜盆,里面还好些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但闻那味道,直催人胃口纠结,哇啦一声,再也忍不住,便一口气将那些浊秽物通通吐了出来,好半天呢,才缓和过来。重紫拍着我的后背,莲香捧着个托盘侍在我三步远处,见我吐完,忙上前,送了清水和毛巾。
看到再无所出,重紫便也端着那盆子离去。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彻雪的位子上早已空无一物,有点失落,光线照进屋子,刺的眼前冒白光,可身上却真是再没半点力气去想些什么了。
脑子里反复窜措的一句话“酒啊,不是好物啊不是好物啊不是好物啊不是好物…”
在陆府一待就是四天,后来和两个丫头讲话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误会彻雪了。所谓酒具不过就是个吐脏东西的盆子罢了,重紫说进门看见我的时候我那老脸都煞白煞白的了。至于盆里的那些个底物,是太医院的御医门给配的催吐的方子,那气味自然是特别。若是没有饮酒的人闻见,倒也无所谓,只是些药物的味道;若是那喝了酒,胃里不舒服的人闻见,定是要吐个翻天覆地的。
宫里、王家宅院,还有官宦人家自然是都备着的。
我想想也是,喝醉了的情景不是没有过,那要吐吐不出来的感觉,别提了,死的心都有。咳咳,龙神明鉴,我只是顺口说说,并没有想死的意思,龙神保佑。
彻雪也觉得心中有愧,留我在这里调养几天,差人送了帖子去七王府,用的什么借口我就不知道了。
正好我不愿意回去,见者九鸾暖琴的脸,想想脑袋都大,于是也心安理得的在落雪院住了下去。
我从未像这几日那般期待黄昏时分的来临啊。
原因是彻雪总是一大早晨就去了议院,唉,没办法人家是官家姐姐嘛,淮南直司瓒,也是个不小的官,淮南那一大片地方都归她管呢。然后回来之后呢就钻到书房里,说是书房,其实就跟个东麓豪绅家未出嫁姑娘的红妆阁似的,砌四层高,带尖顶。女子从出生就住在那红妆阁中,一直到出嫁,才能出阁来。
有钱家就多个有两层,差钱的,就少个一两层。据说是,修的越高,那家的姑娘越有懿德。
我却觉得不公平,瞧平民修不起红妆阁的,那些姑娘也未见差。
而彻雪那书房,我觉得都能叫书塔的地方,她就天天窝在里面,批阅那一摞一摞的书件,有完没完,天天差人都得送上好几本来。
我就不明白,这淮南不是有那么多官么,怎么事事都要彻雪来定夺,有时候她为了查点什么,的在那四层里翻到下半夜。
哟,说到淮南我想起一人,上次妍溪郡主在红艳亭设宴的时候那个烧瓷器的皇商,姓阮,叫苏…对,苏彤,阮苏彤不就是建业人么。怪不得那天看她和彻雪讲的颇投缘呢,原来是跟自己上司说话,可不得,就算憋不出话来也得强撑着么。
但看那人的x_i,ng儿,倒也不是谄媚之人。
“弦歌,今儿我们放纸鸢吧。”莲香放下手中勾了一半的香囊,看着我。
“你那给谁做的啊,情哥哥?还配鸳鸯呢。”我怒了努嘴,笑道。
她佯怒,口真道:“配鸳鸯,配鸳鸯,主子可是女红妆。”
我心里一动,“这可是彻雪的?”她点头,“当然啦,再有两月就是七夕,我的多绣几个,主子选了去,剩下的分给府里的丫头小子们,让他们出去也有光。”
我不解,这跟沾光有劳什子关系?
她笑道,这缎子和线是主子选的,图样是主子亲手绘的。主子体恤下人,府里逢年过节都会发下些物件给手脚利落的随侍。主子说了,虽说这些物件倒不值几个钱,可也算是个彩头分下去。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你说,这不是有光是什么。年年为了这些小彩头,可是拼了头皮的鼓劲呢。特别是这七夕节,据说能得着主子赏的香囊,一定会有个好归宿呢。
她脸一红,低下头去,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