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你……当真有把我当做是儿子吗?”
他嘴角露出一抹浅得几不可察的苦笑,问这问题,他心里也是复杂,希望答案是……又不是,只是不曾想当真的得到答案的那一瞬,他又倍感难堪。
男人从沉默了片刻:“……不曾。只怕……你也未真当过我是你父亲。”
姬鸿渐丢下了这句话便走了,屋子的门虽被关上,可那一阵寒意却是挥之不去。
原是努力撑着自己站着的姬行涯终于不支地跌坐到地上,他脖子上五指红印尚在,他摸上自己的脖子,身体不住地颤抖,也分不清这股寒意到底是因何而起。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这名字之中的意思。
“行兮向天涯,从此不相见……”
两年,再多的新鲜感终归还是淡了。
*
若说先前姬鸿渐只是不理睬姬行涯却还会记得要回房歇息,那如今便是彻底不回房了。阁里又开始有流言蜚语说姬鸿渐开始有了新欢,新欢是何人,自是毋庸多猜。姬鸿渐不许姬行涯出去,一日三餐都有红樱送进来,待遇自是不差,只是这软禁的意思再分明不过。
姬行涯不明白姬鸿渐在想什么,若是厌极了,杀了他便也就是了,可姬鸿渐还非要做现在这样麻烦的事情。思来想去,姬行涯大概也就只想得出一个:姬鸿渐看准他不怕死,所以要折磨他。
如何折磨?
姬行涯不知,却只恐之后要教姬鸿渐嫌恶他更深。
“小公子日日只吃这么丁点儿怎么成呢?”
红樱收过只动了一两口的饭菜,无奈地轻叹。
“……我吃不下。”
姬行涯知道红樱这几日想着法子做他喜欢的饭菜就是想让他能多吃上几口,可他实是吃不下,也只能辜负红樱的一片心意了。
“小公子不用那般在意,阁主x_i,ng子喜怒无常,过些时日指不定就好了。”
“红樱姐。”
姬行涯摇头,示意红樱不要多说。红樱也实是无奈非常,她怜惜地看了眼姬行涯,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半晌,红樱放下手中饭篮,盯着姬行涯看得认真。
姬行涯被红樱盯得浑身不自在,他请蹙眉头:“红樱姐,怎么了?”
“小公子,红樱有一句话想问,还请小公子务必要如是回答我。”
红樱认真得很,难得这般严肃的她教姬行涯忍不住挺了挺他垂耸的肩头而后示意红樱说。
红樱仍是有些迟疑,寻思了会儿,方才小心道:“小公子你对阁主……可有……父子以外对的心思?”
听到这话的当下,姬行涯的手一动,险些将砚台中的墨给泼出来。红樱没有漏看这一点,她面上一片惊愕:“小公子你……!”
“没有!!!”
姬行涯头一次如此失态,见红樱一怔,姬行涯颇显尴尬地理了理自己的发,目光稍有游移,可好在他活了那么几辈子不是白活的,不一刻便立刻顺好了情绪恢复过来,面上又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红樱姐……你是在胡说些什么呢,这些事情可不能乱说,我对父亲……只有父子之情,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倒不是害怕红樱会去给姬鸿渐通风报信,他只是不敢教红樱知道,他唯恐红樱知晓了,会看不起他。
红樱不同箬钦,并不是能与他同病相怜之人,他的苦情,自不能教红樱给知道了。
说来,他的苦情……虽是情有可原,却实是算不得苦情。
红樱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姬行涯,片刻看不出端倪后方才长舒出一口气,姬行涯偷打量着红樱的脸色,只觉得她不像是放心,反倒更像是……担心。
怎么回事?
“红樱姐怎的突然问这样怪的问题?”
总不会是……箬钦那里泄了口风罢?
姬行涯暗自猜想,心中陡生杀意。
“……没什么,只是小公子待阁主的心思自小便执着非常,加之近来小公子的一些反应,所以红樱便妄加揣测了。”
是这样的吗?
姬行涯打量着红樱,只觉得红樱好像还另有心事。
“红樱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小公子……想离开无名阁吗?”
这个问题着实来得没什么缘由,姬行涯愣怔住了,他不懂红樱为何要问他这话,思来想去,他只想得出一个可能x_i,ng。
“是父亲要我走?”
红樱一怔,似是有所顾虑。
“红樱姐?”姬行涯催促一声,“红樱姐,你不用刻意瞒骗,我早有心理准备的。行兮向天涯,从此不相见,我一早就知道父亲有一日要我滚的。”
“小公子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总不能说自己记得尚是襁褓中的婴孩时听到的话罢,姬行涯不语,只无力轻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