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添终于回过神来, 冷笑几声,甚至拍了几下手, “很好。”他的目光移向傅云书, 道:“傅大人, 你们九合县,可真是人才辈出哇。尤其是这位县尉大人,可真叫我……”他眯了眯眼睛,似是在思索措辞, 片刻之后才磨着牙一字一顿地道:“越看越喜欢。”
这已是十分明显的憎恶。
按照一般情况, 为了自己日后的仕途,傅云书须得马不停蹄地将赵辞疾卖了, 顺带安抚一番晋阳侯的情绪。可自上任以来,赵辞疾话虽不多, 活却干得甚得傅云书之心, 今日虽不知他抽哪门子疯,但若要他毫不留情地将人一脚踹开, 傅云书还真心存不忍,犹豫再三,还是叹息道:“赵县尉这些时日为采生门劳累奔波,许是一时头脑不清,若他言语中有得罪侯爷之处,下官在这里替他向侯爷赔罪了。”
“哟?”陆添一挑眉,“看不出来傅大人还挺护短?”
傅云书立即起身行礼,“下官不敢。”
陆添沉着脸冷眼睨了他许久,忽然粲然一笑,先前满面y-in鸷荡然无存,依旧是明朗和煦如春风拂面,他看着傅云书笑道:“这么紧张作甚么,赶紧起来吧。”
傅云书一时吃不准钦差大人是真宽宏大量打算揭过,还是存了心思决心秋后算账,正踌躇言辞间,陆添已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平静地道:“既然县尉大人放言整个江北府都无人敢动金雕山,那么躲在山上的那几个罪犯,又该如何处置?”
满堂鸦雀无声。
陆添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傅云书硬着头皮开口,“侯爷……”话还未起头便被陆添一抬手止住,陆添道:“傅大人,本侯要的是一个周密严谨、万无一失的计划,而不是你一时心血来潮夸下的海口。”他站起身,负手往前走了几步,又缓缓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傅云书道:“我给你一日的时间,明天太阳下山之前,我要听到能令我满意的计划。”
傅云书起身,行礼道:“是,下官恭送晋阳侯。”
陆添走后许久,整座县衙都陷在一片尴尬的沉寂中。傅云书将自己的手下一一扫视过去,问:“可有谁想得出捉贼之策?”
钦差大人不在,铐在众人心头的枷锁也稍有缓解,与县太爷相对熟识的王小柱忍不住嘟哝道:“晋阳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金雕山那种鬼地方,哪里是人能上得去的?!”
许孟立即呵斥:“放肆!钦差大人岂是你能诽议的?人上不去,那那些拍花子是怎么上去的?难不成他们能给别人披羊皮,还能给自己c-h-a上对翅膀不成?!”
“对,那些拍花子是怎么上去的?”傅云书的目光骤然转为y-in冷,嗖嗖地刺向瘫软在地的何长发,“何长发,从实招来,你的同伙是如何上去的金雕山?”
“不知道哇!小老儿只听他们说过若事发就趁机躲上金雕山,未曾听他们说过如何上山,我真的不知道!小老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被他们哄了去替他们办事,可我除了带那小姑娘讨钱以外什么都没干过!求大人饶命!”何长发一通吱哇儿乱叫,眼泪鼻涕混合着涎水黏糊糊地搭在脸上,看得傅云书一阵反胃,忙不迭地移开视线。
许孟幽幽地道:“大人,这老不死的东西心肠歹毒不说,说话一句真三句假,我看若想让他开口吐真言,非得弄些手段叫他尝一尝才好。”
“许大人说得有理,既然如此,这老东西就交给你料理了。”傅云书垂下眼帘淡淡地道,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了,小心着点别弄死。”
许孟一愣,随即应“是”,转身招呼了两个衙役,也不顾何长发痛哭流涕大呼小叫,拖了人就往外走。
待许孟走远,傅云书的目光又挪回自家手下们身上,道:“不要寄希望于何长发,办法还是得自己想。除非是群鹰寨真与采生门勾结,否则他们是用的什么方法,才进得了群鹰寨的大门?”
赵辞疾道:“大人,上了金雕山,也并不就意味着进了群鹰寨。”
“哦?”傅云书一挑眉,“赵大人此话怎讲?”
赵辞疾道:“金雕山何其高阔,群鹰寨匪众数目再多,怕也不能全部巡查到。那些拍花子只要带足了干粮,往哪处人迹罕至的洞x,ue里一躲,任凭海东青一双鹰眼望得再高再远,怕是也不能看尽自己眼皮子底下这几只小小的老鼠。”
傅云书无奈苦笑,“可老鼠想要藏匿,只需随意找个y-in暗角落一躲就好,我们想要去抓,却得提着灯笼一点一点地摸索过去,即便群鹰寨与采生门没有联系,想要抓住他们,又谈何容易?”说罢,他长叹一口气,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一众捕快衙役行礼告退后皆缓缓散去,半晌过后,傅云书抬头一看,赵辞疾却还留在原地,他疑惑地问:“赵大人,可还有事?”
“多谢大人替下官开脱,下官逞一时口舌之力,给大人添麻烦了。”赵辞疾双膝一弯腾地就给傅云书跪下了,丝毫不含糊。按照他的官位,即便是向傅云书行礼,也只需躬身作揖即可,骤然行此大礼,吓了傅云书一大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将人扶起来,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赵大人过礼了。只是……”傅云书眼珠子一转,待人站稳了,慢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