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叶歌总算记住了没用打着吊针的左手去给言酒拉被子:“空调会不会冷了?”
“凑合。”言酒声音虽然迷糊,头脑却意外地清醒。
心脏难受得紧,莫名的无力感让他很想找个地方发泄出来,比如……狠狠地咬身旁这个人一口。
没由来的,就是想在他脖颈间狠狠啃一口。
让他知道痛。
亦或别的什么。
眼前忽然暗了暗,言酒将眼皮掀开条缝儿,发现这家伙手也不掌着书,倒是拿来给自己遮光了。
叶歌的手很漂亮,指骨舒顺,掌心不算多宽,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正好能遮住投射向眼睛的光。
言酒抽出手来握着那掌心温暖指尖微凉的手,拉到怀里抱着,也许只有十指交缠紧扣,这个人才不会逃走吧。
迷迷糊糊的,言酒做了个梦。
具体的内容忘了,就是梦见叶歌了。
醒来的时候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什么东西卸了去,撑着身子的手臂一软,直接扑人怀里去了。
好懒得动啊。
头一次觉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挺清新。
言酒索性就那么趴着赖了会儿才爬起来,长长舒了口气:“睡累了。”
叶歌再次被他逗笑:“头一次听到睡累的,没睡好?”
“没有,可能之前累着了,没缓过来。”
言酒这么说着,自己也笑起来,他有什么好累的呢?干坐在那里瞪了一晚上,怎么会累呢?
盯着叶歌贫血而有些苍白的嘴唇,言酒忽然觉得牙痒痒:“叶哥,我饿了……”
“想吃什么?”
想吃你。
言酒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果真是累迷糊了:“都行,想吃你喜欢的。”
“我没什么喜欢的,……”
后面叶歌说的,言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朵似乎有点耳鸣,心率又奇怪了起来。
唉,果然是人老了,熬个夜就受不住了吗。
叶歌见这家伙又开始走神,只叹了口气,随便点了几样言酒平时喜欢吃的:“待会儿下去提。”
“让人送上来嘛。”言酒十分自然地抓着叶歌的手又钻回了被子,“我再歇会儿。”
叶歌有些无奈,这家伙睡觉不抱点什么东西还睡不着了是吧。
不一会儿,匀称的呼吸声就传了来,这个呼吸节奏叶歌听过很多次,这次确实是睡安稳了。
叶歌将手机调至静音,扎过针的手还不能玩手机,没事的那只呢被某人强行征用了,实在闲得没事,却看不进去连环画册,只得盯着这一头刚补染得漂亮的头发丝发呆。
有时候,心思太过细腻可能不是件什么好事。
叶歌也是头一次如此困扰自己那细致入微得可怕的观察力。
他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言酒这人,骨子里寒冷,却总是摆着一张扑克脸拒人千里之外。对,看着是温顺讨巧,但你若向他走近一步,立马摔门撞得你鼻青脸肿。
最坚强的人,往往也最脆弱,叶歌实在没法放着言酒那副受伤的样子不管,可能相处久了,也可能因为这家伙成天叶哥叶哥的喊,叶歌还真把他当成弟弟对待了。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那双布着血丝却在深处浸出恐惧的眼睛是那么触目惊心。
装睡也好做噩梦也好,没睡醒无意识地撒娇也好,什么时候起,所有的所有,竟然变得如此一目了然。
明明是这么好看懂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