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谢云锦对这三个字有些耳熟。
不知是什么时候听过。
突然间,谢云锦想起来了。
眼前那半大不大的少年郎,正是淮南王府的小世子陆行。
她在自己的梦中,也曾见过他几面。
淮南王,是当今官家的第九个弟弟。
先帝多子,不过最为宠爱,以储君来培养的,便只有大皇子当阳郡王。
不过这位当阳郡王,自小便不爱读书习字,先帝爷指过去教他读书习字的先生,被它当众呵斥,还说日后登基,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那当年逼着他读书的先生。
先生怕事,马上就把此事禀给了当时的先帝爷。
先帝爷听了此事之后,勃然大怒,马上就去了当阳郡王所在的仙居殿,一脚踹在了当阳郡王的胸口上。
当阳郡王当即就被踹得不省人事,还没过半个时辰,人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先帝爷每每思及此事,都后悔不已。
毕竟先帝爷的九个儿子之中,属当阳郡王天资聪颖,有储君之资。
当阳郡王没了之后,先帝爷就在剩下的八个皇子里挑挑拣拣,始终没挑出个好的。
不过剩下的八个皇子,当以淮南王的资质最高,只可惜淮南王不知收敛,锋芒毕露。
纵然有再好的资质,最后登上帝位的,却不是他。
而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明郡王。
先帝爷即将驾崩之际,把剩下的八个皇子都召集到了身边,淮南王在先帝爷的病榻面前,口若悬河,大谈抱负,一点也未提到先帝爷的病情。
先帝爷虽觉得欣慰,但心里总觉得有一丝不悦,淮南王把登基之后的事情说的那么清楚,想必是早就盼着他死了吧?
倒是明郡王不一样,在先帝爷的病榻前,明郡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哭得肝肠寸断,怕是连佛祖菩萨瞧了都心有不忍。
天子若是实在是没有才能,也不打紧。
最要紧的就是宅心仁厚,碌碌无为的天子总好过争强好胜,劳民伤财的暴君。
所以先帝爷选了明郡王做了官家,而淮南王,则是被遣到了金陵。
淮南王王妃是林老太太娘家的侄女,同林老太太感情深厚,陆行也自幼养在林家,并未养在王府里。
见谢云锦朝着自己看了过来,陆行躲在了林老太太的身后,有些腼腆地问了句。
“锦娘,你不记得我了吗?去年中秋灯会的时候,我特地带了一盏兔子灯下来给你,难不成你忘记了?”
谢云锦打小就记性不好。
若不是面上有什么特殊的标志,基本上见过一面,转过头救给忘了。
哪里还会记得?
还有陆行口中说的那盏兔子灯,每年中秋灯会的时候,谢云嘉和谢云熙,都会把她夹带出去看灯会,他们两个都会一人买一只漂亮的灯笼给自己。
她哪里还记得什么兔子灯?
不过既然陆行这么说,她也总不能说,自己记性不好,不大记得清楚了。
还是得客套几句,先敷衍过去再说。
“记得,锦娘当然记得!陆行表兄送我的那盏兔子灯,我珍藏了许久的,后来迁了新居,就不知道给扔哪里去了,还请陆行表兄见谅。”
陆行听谢云锦说的跟真的一样,他也就相信了。
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陆行今年十六了,比谢云锦高出了半个头。
谢云锦对他,当真是没有什么印象。
左看一遍,右看一遍,上看一遍,下看一遍,都没有什么影响。
看来这陆行,长得太大众了。
“行儿!”
坐在罗汉榻上的林老太太,突然唤了陆行一句,把陆行唤到了自己身边。
随后指着坐在谢老夫人身边的谢云锦,就道。
“行儿,来钱塘之前,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你的锦娘妹妹吗?如今见着了,怎么不过去多说几句话,增进增进感情。”
林老太太说着,就把陆行往谢云锦那边推去。
这边谢老夫人也低声嘱咐了句谢云锦。
“锦娘,你带着你陆表兄先下去玩吧!我同你林祖母,还有事情要单独商量。”
谢老夫人说着,元娘子已经得了吩咐,拉着谢云锦的手,带着谢云锦出了内堂。
“阿娘,怎得就准陆行表兄和云锦堂妹玩,我也想去!”
俞氏身后的柳哥也坐不住了,和俞氏说了之后,带着玉娘一道出了内堂。
看着几个孩子都出了内堂,俞氏和白氏面面相觑了一眼,知道林老太太和谢老夫人有要事要单独商量。
她们二人也就知趣地退到了隔壁的茶水房了。
待内堂里的人去了差不多的时候,谢老夫人命房嬷嬷关紧的房门,守在了屋外,不许闲杂人等进来。
“听说老大媳妇请了娘娘庙的庙祝法力方太回府,找出了十多年前,你让人埋在锦娘屋后那片竹林中春小娘的那些衣物。”
“这些年过去了,你我都已过古稀了,你还是不肯放下以前的那些事吗?”
“怀之虽不是你亲生的,但也养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要不是有荣安侯府的帮衬,怀之的仕途,哪里会走得那样顺畅?就算怀之知道了你不是他生母,难不成他还能去找了那春小娘认做自己生母不成?”
林老太太劝了谢老夫人一通,为的就是想要让谢老夫人放下。
一个人若是执念太深,那她一辈子都会困在自己的执念之中,无法出来的。
谢老夫人不说话,但泪水已经忍不住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