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认认真真地想了好久,林锦没有打扰他,正好路边有长椅,一起坐下来休息,安乐捡了一大堆枯黄的落叶,一张张整齐地排在椅子上。
林锦去前边买了两瓶水和一罐酸n_ai,分别递给陆重和安乐。
陆重接过来却没有喝,握在手里,说:“我以前觉得人虽然生而不公平,有人锦衣玉食,有人食不果腹,可是这个身体下边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可是来这儿我才知道,好像因为穷,别人就认为我们注定卑劣,有时候我干完活回家,路上遇到人他们都会绕开一点我走,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
陆重的眼神低落,这些话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可是却忍不住告诉林锦,希望所有疑惑都能在这里得到排解。
林锦在陆重面前半蹲下,抬头看着他小狗一样s-hi漉漉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的幸与不幸是一样多的,有人幸福自然就有人不幸,说来,我们还要谢谢你,你看你这么勇敢,一个人承担了这么多困难的事情,让幸福的人又多了几个。”
“陆重,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改变自己,穷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以穷为借口放任自己的人才丢脸……如果交朋友之前,要先比一比谁钱多钱少,谁富谁贵,那还有什么意思?人和人之间是要看谁更真心,看以诚相待,你很好,你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陆重半信半疑,“真的吗?”
林锦眼神坚定,“真的。”
陆重终于又慢慢开心起来,他对林锦有一种近乎执拗的信任,只要是林锦说的话他都相信。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郁结,他思前想后,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也就不想了。
可是有时,听的人永远记得,说的人却早就忘记。
下山后两人分开,陆重把安乐送回家,林锦也准备回家一趟。
陆重抱着安乐走在路上,逗她:“今天开不开心?”
安乐在捏陆重耳朵玩,闻言立刻趴到他耳边大声说:“开心。”
陆重被她震得耳朵发麻,哈哈大笑,安乐也跟着笑起来,可是笑过后,他还是觉得有一点莫名的不舒服,心里像是一张褶皱的纸,怎么都舒展不平。
林锦回家发现林川柏也在,正陪林雄打太极。林川柏跟他不一样,基本上每周都会回家,明明就是担心林雄一个人无聊,偏偏还嘴硬说自己是关爱孤寡老人。
还是林雄先看到林锦,笑着说:“小锦回来了!”
“爸,你觉不觉得我哥最近回家的频率好高?”林川柏j,i,an笑。
林雄面不改色,停下来进屋换衣服,“你们都是大人了,有自己的生活很正常……小锦,来我书房一下。”
林川柏幸灾乐祸的拍了拍林锦的肩膀,“小林总,快去受教吧!”
“我就不知道了,你一天话怎么这么多?”
“我哪儿跟你似的,话都说给某些人听了”,林川柏撇嘴道。
林锦想了想,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惹得林川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到了书房,林雄问:“项目部报的两个项目,你怎么想的?”
林锦斟酌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比较倾向顺西大道这个项目。”
“那个bt项目?”
“是。”
林雄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说:“小锦,首先说下我的想法,我赞成上另外一个,理由你先自己想想,晚上咱们再讨论。”
林锦若有所思地点头。
吃饭又是三个人,芳姨做了一大桌子菜,每个人喜欢的都有,林川柏气鼓鼓地用筷子戳碗里的饭,“她又去哪儿了?”
“刚给我打电话了,说在打麻将晚点回来。”
林川柏瘪着嘴,“这有妈没妈一个样,还不如没有呢!”
“川柏”,林雄不赞同地看他一眼。
“我又没说错,我都要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再怎么她也是你的妈妈,不能说这种话。”
“爸,你真的不能跟她离婚吗,过你自己的。”
林雄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妈可能对你们有点关注不够,但是再怎么都是你们的妈妈,她也没有什么原则x_i,ng的错误,只是贪玩了点,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林川柏眼窝子酸酸的,“我才不要她的什么关注,我是担心你,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你就跟她离婚,找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不行吗?”
“川柏,姑且不说我想不想找个其他人,就算是我想,光想是不能成为理由的,如果谁都想什么就做什么,那社会不乱套了……我们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想却知道不应该做。”
这番话林雄说得苦口婆心,可惜林川柏还是一脸不忿的表情,林雄无奈地夹了一块他喜欢的板栗j-i在他碗里。
陆重一直到去梅园的路上都还在想,为什么心里总是像梗着什么东西,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他边走边想,脚步前所未有的慢。在某一刻,眼前蓦地闪过一张面孔,他停下,脸上是恍然又惆怅的笑。
他终于在刚刚那一瞬间看清楚自己的心。
小时候参加阿吉的婚礼,他问阿吉,他怎么就知道遇见的那个人就是自己想要的新娘子?
阿吉说,当你碰到那个人时有人会在你耳边打鼓。
陆重突然就明白阿吉的意思,确实有人在你耳边打鼓,让你看到他时想不起别的,看不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