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应予长袖一甩喝止众人,颇有名门贵公子的气势。他伸手虚虚指了一圈,把每个人都戳了一遍,“不许轻看我。你们才学了几年,我可是从出生起就泡在铸剑坊里。无论是矿藏、磨石还是剑模,无论是百炼成钢还是淬火成剑,有关刀剑的一切我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匠人们还是笑,拥着应予给推挤到炉子前,扯住应予条胳膊,抄起大锤塞进他手心,“来吧,废话别多说让我们开开眼。”
应予哪里想到会被逼到这份上,握起发烫的手柄强掩着自己的心虚。一不做二不休,他哗哗揽了长袖扣紧发髻,按紧台面上未成形的剑柄深提口气抬手那么漂亮的一抡。铿然一声铁花四ji-an,众人争相睁大了眼等着好戏看,谁知应予扔了铁锤吱呀大叫,攥紧手指头掩面跑走。
笑声顿时掀翻了房顶。飞兼笑着告辞,到门口与匆匆补好棉裤窜回来的小男孩撞了满怀。男孩脸上的泪道子还没来得及擦,左探右探往飞兼身后瞧,举着纸糊的大剑兴冲冲比划,“蘑菇j-i,ng呢,给他看我的宝贝。”
飞兼抱起男孩上下颠了颠,“他有事回去了,改天我一定再领他过来。”
“那……给你这个!”男孩掰开飞兼的手,大大方方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金溜溜的东西放进飞兼手心,“送给蘑菇j-i,ng,告诉他以后我愿意跟他做好朋友。”
飞兼低头一瞧惊了,小孩放进自己手里的竟是分量十足的一大块金子。
第26章 续本
小男孩大方送给应予的金锭子清清楚楚印着兵库的戳儿,却是小孩从林子废剑堆下面捡的。兵库拨银按需分配,不可能有军营地里往外冒库银的情形。除非丘三斗截取银两,收进了自己的私囊。
飞兼即刻返回,将意外发现的情况告知了姚夏燃。一行人入夜时分潜入林中,果真在废剑堆里一连扒出了近百箱的金银财宝。现在想想,当初丘三斗命姚夏燃将这一堆堆的破铜烂铁运到林子深处,不仅是为了为难更是为了掩盖下面埋藏的贪腐罪证。按理说埋的够深不易被察觉,丘三斗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到头来会被腐尸从土里带出来。
小个儿请示姚夏燃,“将军,我们若是现在呈报给王城,上头很可能会因为顾及颜面从私*处置,或者王城有人给丘三斗通风报信,让他在督察到来前掩盖罪证。凭我们现在的人手,不论哪种情形我们都难以应付。”
“我们人手的确不够。”姚夏燃思索片刻,眼中的y-in郁一闪而过,“去,把丘三斗最忠心的那个副将给我绑来。”
飞兼连夜将丘三斗副将捉来,姚夏燃开门见山问对方,“我只问你一句,若没了丘三斗你觉得这营地的主将最该轮到谁来当。”
黎明时分,姚夏燃派人将抓来的丘三斗副将原样的护送回去。飞兼仍然心有疑虑,“将军咱们与他从没什么交情,你就不怕他回去就给丘三斗报了信?毕竟他平日对丘三斗言听计从。”
姚夏燃不屑的笑道,“像丘三斗那样的势利小人,得不到什么真正的忠心。他表面上对丘三斗有多忠心,反起来就能有多狠决。”
飞兼一听觉得有理,“这样一来我们只要在这山中再等上一个月……”
两人谈话间隔壁房中应予睡梦中咋呼了一声,姚夏燃推门进去,发了一夜高烧迷迷糊糊的应予瘪着嘴在那儿委屈。
应予看起来病弱其实算得上结实,虽然天天嚷嚷着自己娇贵,但入冬以来穿的即便单薄也没染过什么风寒。昨天满脸通红的回来后关在房中谁也不搭理,小兵叫他吃晚饭的时候发现人早就烧糊涂了。
“在外面被哪个欺负了?”姚夏燃神色不悦,问的一针见血。
应予吃了药后烧也没退,飞兼有点心疼但想起昨天应予在修剑房出的丑仍是憋不住的乐,“他救了人家小孩谁舍得欺负他,是抡锤打铁的时候丢脸砸了自己的手。”
姚夏燃皱眉看着应予哼哼唧唧的小模样,不动声色说,“这么说是被笑话了?我记下了。”
正“嗯嘿嘿嘿”的飞兼脸上的笑僵住,余光瞟了姚夏燃一眼吓的连连摆手,“将军不用不用,没什么值得您记下的事。”
下午的时候,被应予所救的皮小子大壮真的来找应予玩。大壮举着串糖葫芦懵懵懂懂的被牵进屋,跨进门槛一瞧见床上的应予撒了欢似的跑上前。小兵正要拦,小胖子早就机灵的收了劲。看出应予是真的病了,踮起脚尖左扭右扭的凑到床根。
应予眼皮轻薄透着丝丝淡色的血管,睫毛随呼吸絮絮的颤。脸蛋的确有几分怏怏的病色,可嘴唇却红艳艳水当当的,像极了男孩手里包了糖浆的山楂果。
大壮撅屁股扒在床沿上,整个身子惬意的左晃右晃。他瞧瞧应予又看看手里的糖葫芦,小心翼翼拿糖葫芦碰应予微翘的嘴唇,黏一下弹一下黏一下弹一下……
书桌前姚夏燃放下笔,脚步无声的走到大壮身后,忍了又忍没动手拿走小男孩的糖葫芦。
“你来做什么。”姚夏燃的声音又沉又缓,带着点温柔和蛊惑,很容易让小动物放松戒备。
“爹爹让我过来告诉小哥哥,修剑房他随时都能去,炉子家伙什随他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