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云微皱了皱眉,道:「有些情,还是不留的好。」
谢鉴收了笑,正色道:「南兄此言,小弟不敢苟同,青楼之中,有几个不是苦命人。」
南齐云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谢兄还留着那只媚狐吗?」
谢鉴怔了一下,微笑道:「有时也会见到他。」
南齐雪道:「狐妖总是害人之物,何况是媚狐。谢兄……」
谢鉴笑道:「多谢南兄关怀,只是若为了那小狐狸,南兄大可放心。媚狐也不是定要吸人j-i,ng气才能修炼。」
南齐云叹了一声,道:「这是那狐狸告诉谢兄的吗?但愿果真如此。」
两人又聊了些时候,谢鉴想起南齐云的衣衫也该干了,便去拿了进来。南齐云换上了,看看外面雨已小了许多,便告辞回去。谢鉴将伞借了他。
谢鉴回来时,见令狐青从床帐里露出头来,微噘着嘴道:「我不喜欢刚才那个人。」
谢鉴捏捏他柔软的脸颊,笑道:「那是自然,青儿只准喜欢我一个人。」
令狐青撅起嘴来道:「公子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鉴仍是笑道:「哦,那青儿为什么不喜欢他。」
令狐青道:「他看不起妖j-i,ng,从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谢鉴笑道:「这是好事。害人的人太多,人人都见得习惯了,害人的妖却少,偶尔见到一两只,不免让人疑神疑鬼。」
令狐青点头道:「嗯。」抬头看谢鉴笑得比自己还像狐狸,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不是糊弄自己。当下不高兴道:「还有一件事。」
谢鉴忙道:「青儿说。」
令狐青道:「以后不准喝女儿茶。」
谢鉴一愣,笑道:「好,不喝,以后一口也不喝。」却仍是笑得像狐狸。
令狐青更不高兴,赌气钻在被子里去睡。谢鉴笑着亲亲他露在外面的头发,自坐在一旁拣了一卷书来读。
如此月余过去,一日晚间,吟香忽然过来,也不及见礼客套,急促道:「谢公子知道么,那钟观宪要强娶了眠卿去。」
谢鉴适才正同令狐青在一处玩闹,听了这话,不由惊道:「怎么回事?」
吟香道:「听说钟观宪被狐狸惑了,已病了十几日,请了许多名医来看,却都是无用;又请了道士作法,也是束手无策。钟家便要给他娶房小妾冲喜,他定要眠卿,家里自然依他,昨日已强下了定礼,说道待进土放榜便迎眠卿过门,又道双喜临门,钟观宪定可好起来。」
谢鉴惊道:「眠卿如今怎样?」
吟香道:「钟家自昨日下定礼,便派人守在她门前,不许她见客。眠卿哭到现在,不肯梳洗,也不肯吃东西,说道死也不进钟家的门。」叹了口气,道:「公子有什么办法吗?」心里却也不抱什么希望,她知道谢鉴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又能有什么主意。
谢鉴低头苦思了半晌,自己的相识尽是贫士歌女,无一人能在此事上相助;忽然想起杨执柔来,他若知道此事,定然不会袖手不理。当下道:「我有一位朋友,或许能帮得上忙,只是成与不成也难说得很。眠卿从前识得许多人,应当有人能助一臂之力。」
吟香道:「如今也只好这样了。」言罢黯黯的去了。
夜正轻悄,花香在园里暗暗流漾。小窗半开着,虽无圆月,床帐边却燃着一根描金红烛,花香烛香盈了满帐。谢鉴仰在床上,不知正想些什么,令狐青安稳的蜷在他怀里,眼睛半合着,似乎就要睡着。
谢鉴细细抚着令狐青的头发,想着自己从前那些事情,三千繁华fēng_liú,竟是恍如一梦,心头忽觉说不出的烦乱疲倦,问令狐青道:「青儿喜欢长安吗?」令狐青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公子若是喜欢到别的地方去,我总是跟着。」
谢鉴轻亲了一下他额头,道:「等眠卿的事结了,我带青儿回洛阳去。」
令狐青道:「公子要回家了吗?」谢鉴点头,又微笑道:「回青儿的家。」
令狐青睁大了眼睛,望着谢鉴道:「回我家?」
谢鉴柔声道:「青儿高兴吗?」
令狐青点点头。欢喜道:「高兴。我想姐姐。姐姐在外面找不到我,一定已回去了。」
谢鉴想了想,道:「那么往后我们要同你姐姐住在一起吗?」
令狐青点头,忽又垂下头去,道:「姐姐长得比我好看。」
谢鉴「哦」了一声,好笑的看他。
令狐青小声道:「公子若是和姐姐在一起了,还要不要我?」
谢鉴笑道:「若是不要了呢?」
令狐青眨了两下眼,委屈的望着他不说话。
谢鉴温柔的看他,抱他在怀里一轻道:「不会。从今往后,除了青儿,我再不会有别人。」
令狐青身子微颤了一下,静静将头埋在谢鉴颈边,谢鉴轻柔的抚着他肩背,只觉自己颈上肌肤微微s-hi了。
眠卿之事,谢鉴本要请杨执柔援手,却不知他住处,杨执柔又不去访他,好在举子们应考进士是在六七月间,也不急在这一时。谢鉴有时打探眠卿的情形,知她已买通了钟家那两名守卫,她从前又识得许多朝中贵戚,此时便暗暗遣了小婢去求熟识之人相救。纵无杨执柔相助,也未必须嫁到钟家去。便安下心来。
春日风好,谢鉴和令狐青一同闲看着园里的牡丹花落尽了,梅树上结出了青青的小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