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生辰八字算好,刚要托人送去对家,去看女儿,用那负心人送给她的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划下一刀,从眉毛到下巴,狰狞可怖,流血不止。女儿含着笑容哭着,“孙大哥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娶我的。爹爹,如今我这样子,除了他,还有谁愿意娶我呢?”
女儿吓跑了无数退亲者,等啊等,等成了平江最老的姑娘。
女儿被官差带走,去平江衙问话。秦老汉坐在地上,埋怨着自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姓孙的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不去医治,冒着寒雪爬到他家门口,只是……天意弄人,差了那么一点点。他要是早出来一会儿,说不定有的救啊!
官差带走了秦小姐,莫子康没人问疯子的事,四处寻找薛慕极。薛慕极拉着薛怀咎,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拨开人群四处看,薛慕极的双胞胎暗卫之一,忽然跳出来,与他说,“世子已经回家了,让我留下与你说,平江衙问案少说要一天,你的事,明天再问。”
……
“咱们来墓地做什么?”莫子康看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坟丘,薛家世子指了指前面,有个模糊的人影,说,“秦小姐人在那里。”
两人走过去,秦小姐正蹲着身子擦着墓碑,“亡夫,孙大哥之墓。”
怎么看怎么别扭,也是,秦小姐连人家真名都不知道。
几人的声音惊动了秦小姐,秦小姐站起来。
“是你?”秦小姐认得莫子康,招亲那日,秦老汉纠缠莫子康的时候,她故意装作要上吊,把他爹支开,为莫子康解围。
莫子康先向着墓主躬身做礼。
秦小姐问,“你们来找我的?”
莫子康点头,把那疯子的相貌与秦小姐形容。
“那个疯老头吗?”秦小姐凝眉,“他是你的家人吗?”
莫子康摆摆手,“那疯老头像是我要找的人,但我并不确定。”
秦小姐笑了笑,说,“我们算不上相熟,他时常到我家铺子讨酒喝。我见他疯疯癫癫,无人照顾,似乎是戏文看多了,整日嚷着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屑诬陷算计之事,他多么冤枉一流的话。他在我家酒铺门口徘徊,总会影响生意,我也就不计较他那几个酒钱,索x_i,ng给他一坛子酒,打发他远些。”
“那他何时来此?”莫子康问。
“有十几天没来过了。”秦小姐说,“上一次来,他似乎话少了,他还给了我十个元宝还账。”
“莫不是他恢复神智了?”薛慕极在一边问。
秦小姐说,“怪不得,他还说谢谢,说他以后不再叨扰我了,他租了船,要去雍都。我都是当疯话来听。现在想想,可能是恢复了。”
“雍都?”薛慕极稍稍皱了下眉头,他一个西凉前将军,没事儿跑到皇都去做什么?万一陆摄政王一个心血来潮把人给扣下怎么办?
秦小姐说,“没错,他是这么说过,两位可以去雍都找一找。”
莫子康自然不能去雍都,他离家的时间够长了,明天必须返程。这次南行,他追着岳将军的线索一路找下来,每每有些许希望,又屡屡失望而回。他怀疑自己的身世,默默地查。他的父皇、母后,兄长,对他都很好,他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怀疑。但他的能力很有限,瞒着兄长离家几日,已经是他做到的极限。
忽然,他感到背后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回头,薛慕极又拍了他胸口一下,“莫急,我会帮你留意。”
莫子康心里一暖,南行也非毫无所获,至少结交了薛慕极这个好朋友。他生在深宫,身份高贵,人们畏惧他父兄威严,向来对他恭维谄媚,几分真心谁也不知。反倒是这平江世子,明知他身份,言行间不卑不亢,虽然讹了他五个愿望,却信守承诺,帮他东奔西跑。
他与薛慕极准备离开墓地,不再打扰秦小姐与亡人叙旧。
“等等!”两人闻声转身,墓前的秦小姐,抱着一坛子酒,走向两人。
“女儿泪?”薛慕极隔着坛子,几乎能闻得到内里的酒香。
“没错。”秦小姐把酒坛子放到莫子康手里,“莫公子,那疯子的事我帮不上忙。但是……我们也算有缘人。你原谅我爹吧,他盼着我出嫁,才会对你那般无礼,我将它送给你,作为赔罪,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儿泪。”
莫子康笑笑,他自然不会把那招亲的事放在心上。
“女儿泪,女儿的眼泪,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古酒秘方的由来。女儿泪,是神女的眼泪,是美好的祝福,神女出嫁情郎,留下的幸福的眼泪。可我这个不孝女儿,此生要为哥哥守孝,永不再嫁人。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酿这女儿泪了。这坛子女儿泪,本是我亲手所酿,与哥哥一起埋的,我们约好了,将来我嫁他时,拿出来做交杯酒。”秦小姐的眼睛又红了,想起今生y-in阳相隔,守着青墓作相思。
“秦小姐,我不好饮酒……”莫子康知这酒的意义深重,刚要拒绝,薛慕极就跳起来把酒坛子抢过来,小手举得高高的,“第二件事,替我收下。”
秦小姐自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莫子康想起之前答应薛慕极那五件事,只好谢过,收下酒坛,瞪了薛慕极一眼,小小年纪,怎么是个酒鬼呢。
薛慕极小小的身体吃力的抱住酒坛,莫子康看着费劲,帮他把酒坛抱着,薛慕极正想着如何享用这两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