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运功就要摔成r_ou_泥的当口, 一柄剑自天而降, 接住下坠的她,将她带至悬崖。
不过是三尺长剑竟有如此功用, 落地后的宋玠两眼放光, 想到自己连御剑都不会,不免又有些气恼。
只是这剑,怎么越看越眼熟。
任谁被剑架过脖子, 总是会印象深刻一些。
那岂不是说……
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她又撞到了这个疯女人。
巧合?哪有那么多巧合。
缘分?呸, 光看这吓到人不救人, 就让个光秃秃硬邦邦的剑去接人的x_i,ng子, 她连孽缘也不愿承认。
一定是那女人处心积虑。
宋玠没想好是先发制人还是装疯卖傻,却见面前的女子一席青碧色衣裙,面纱遮脸,目光清透,衣袂飘飘, 环佩啷当,于此悬崖之上,月光之下,清幽出尘,宛若仙女。她不禁看痴了。
宋玠自诩美貌,颇有国色,但她怎么打扮都不会有那种澄空的谪仙感觉。仙与凡的区别大概就是如此。一个吃五谷杂粮,一个喝西北风。
“摔傻了?”疯女人果然西北风喝多了,一开口就是风凉话
非但见死不救,还嘲笑她。宋玠闷哼一声,什么仙女,就是个王母娘娘。
这被她称作王母娘娘疯女人的,自然就是宋则。今次相遇实是巧合,她没打算那么早就和宋玠见面。与江繁交谈后,她心生感慨,发愣片刻,即找些适合宋玠的修炼诀窍、仙术仙法。
日前在那几个山海派小喽啰跟前失手,想必这小娘十分不快,否则也不会在密林里待足一晚。
想到那夜宋则就有些郁闷,她不过先走一步,这人居然就在里头走不出来,之前的伶俐劲去哪了。虽说那林子会随时辰自行变幻,但宋玠也不至于找不到出路。幸好她心有所感,回转头去找她,还为她布下禁制,否则那一晚,宋玠可没法睡得安生。就这样,竟然还没发觉。
这哪是找人施术忘记,分明是被人捣烂了脑袋。
跌下悬崖也不知御空飞行,纵不会飞,至少会轻功啊。
宋玠幽怨的表情清清楚楚。
“怎么,怨我没下去抱你?”宋则忍不住出言讥讽。
其实,自二十七年前被季仙长所救,从黑水国大营回来,宋则就已改了早年的活泼x_i,ng子。她素来以沉稳足智为宗门成道。可遇到时不时惹人生气,招人动手的宋玠之后,她倒是越发回去了。与她说话,一如当年,很是痛快。尤其是看到这张粉粉嫩嫩的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格外快意。
“你你你,若不是你我会掉下去?”
“常在崖边走,哪有不失足。再者,我不过出言询问,你就吓得失足,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莫非……”宋则眸光如水,扫在宋玠气鼓鼓的脸上。
宋玠心里打了个突。
“莫非你与人约在此地私会?”宋则煞有介事地说道,“若然如此,我倒是要劝你一劝。此处乃是隐神宗荒地,鲜有人来此,然则此处并不是幽会的好地方。你看这里,风大路窄,一个不留神就会像你一样,失足,可不是随时能遇到好心人救你。约你来此的人,多是不安好心呐。”
难得遇上个比自己更会瞎说的女人,宋玠不服不行。尤其是这女人,初见冷峻,再见如仙,这一开口什么冷峻什么仙气都跑了。她嘿嘿冷笑几声,“那不知你来此有何目的,难不成是跟着我过来,故意吓我好叫我掉下去,之后再顺手救一救,让我感恩于你?”
“我本没有出手的打算,后来看你实是不像修士才飞剑救你。”
实在不像修士,这几个字把宋玠刺激地不轻,她哼哼两声,依旧靠着悬崖站好,就在刚刚她坠崖的那个位置,不再理宋则,也不说话。只是隔着苍茫云海,漆黑雾气,眺望远处。
宋玠一安静,连回嘴都懒得,多半是遇到想不开的事情。宋则就站在她的身边不远处,不用问,不用听,就晓得那人心底十七八声哀叹与迷惘。然而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就像昨夜在密林,她与她相隔不过三里,她也只是静静打坐守着,偶尔风声传来那人与大树、兔子、獐子、树叶的嘀咕,她笑一笑。
许久,宋则听到宋玠说道:“真是奇怪,原本心里乱糟糟的,和你这么站一会儿,反倒是心平气和很多。你可是念佛修道的?”
宋则道:“不,我杀人。”
“哦。杀人好,杀人者不会为人所杀。”
“明明是杀人者,人恒杀之。”
“至少有还手之力,你看我,在凡人界还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到这通玄界便束手束脚,处处受制。昨日那几个小杂毛喽啰,要是在凡人界,早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若你只为打不过别人便自怨自艾,这般心境,在通玄界走不远。”通玄界修士满地走,一言不合便动手。一旦动手,总有输赢,若一次输就这样懊恼,以后该怎么办。宋则语气平淡,话却凌厉。
宋玠笑笑,笑容极淡,又有些茫然苦涩。
宋则鲜少见她这样,想去摸摸她一蹙而舒的眉宇与嘴角,但如今是在通玄界而非幻境之内,身边人对她毫无记忆,她按捺住这样的心思。“想来道友往日在凡人间是风云人物,然而通玄界能人异士大有人在,胜败不过一时,道友系出名门,他日必有一破冲天之时。”
她语气依旧平平,宋玠却听出一分小心翼翼地关心,在此寒风凛冽的悬崖更显温柔,不禁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