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站着的大叔打电话时的声音非常大,谢润钰却还是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略略偏头看了一眼谢润琢,想看看这家伙什么表情,谢润琢却只是盯着窗外,围巾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但扶着谢润钰的手直到下车才收回去。
有了这么一遭,谢润钰顿时觉得这几天少见的面都值得了,心情愉悦得以至于进门前步子都是一蹦一蹦的,谢润琢在后面看得一脸无奈,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妈!今晚您做了什么菜啊?”谢润钰飞快地换好拖鞋往厨房里跑都给落在了玄关的地毯上。
谢润琢无奈地笑了笑,替他捡起。沉甸压得他手一沉,眼前的景象毫无预兆地变模糊起来。
谢润琢心一惊,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视野仍是模糊的,边缘处甚至发黑,完全看不清。
无数颜色的色块儿混在一起,变得艰涩又难看,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眼角处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皱起了眉,恨不能把那块儿的皮肤给揉红了。
他撑着额头,再次闭上眼,等再睁开时,视野又恢复正常。谢润琢盯着自己的手心,心里的设想让他的额角狂跳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厨房,谢润钰正在陈曼身边和她说笑,察觉到他的视线,还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
这一次他预先做了准备,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柜子,才没有在视野再次陷入黑暗的同时撞到柜门上去。
第6章 第六章
谢润琢在高三那年选择了出国,并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因为中考的失败,他不得已就读于一个以外国语为主要教学内容的私立学校。
每年高昂的学费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学校的师资不是非常好,除了一周来三次的外教,其他的老师都不属于优秀教师那一列,尤其在谢竹行眼中,更是失败。
放任他在这样的学校里读了两年,谢竹行终于在一次家长会结束后忍无可忍,一人拍板要送他出国。
陈曼当时因为工作原因,远在西藏地区支教,信号不佳,没能和他站在同一战线,而家里只剩下一个同样在上学的谢润钰。谢润琢的反驳与抗拒被驳回,他被迫带着行李出国。
所幸那所学校给他创造了很好的外国语环境,他在出国后,一个人依然能够自力更生。陈曼有时会去看他,他也会和谢润钰视频通话。
谢润钰正值一个j-i,ng力充沛得仿佛用不完的年纪,总爱和同学去打球玩闹,玩过了身上会有伤。尽管是视频通话,谢润琢也难以忽略心里泛起的心疼。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完成学业,然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回去。
他的确回去了,但却不是完成学业后带着荣誉回去,而是带着伤回去的。
那场斗殴本与他无关,他原本也不会卷入其中,但那个被群攻的男孩子和谢润钰实在太像了。同样的倔强,同样的不肯服输,宁肯咬牙被打得半死也不说一句话。
谢润琢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一股脑地往上冲,把他的理智冲得七零八散,整个人变得神昏脑胀,不知道今夕何夕。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那个男孩事后感谢了他,也表达了歉意,打人的一方也给予了赔偿。但谢润琢还是因为打架斗殴而在档案上留下污点,并因此而让自己有了失明的潜在威胁。
他从没想过,复发的那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明明他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句世事无常。
临近春节,谢润琢开始长期地待在苦柠的休息室里不回家,一直在补课的谢润钰起初完全不知情,还是后来听徐璇说才知道这件事,当天晚上下了课他就往苦柠跑。
苦柠已经关门,但绕到后面去,能看见休息室的灯是亮的。因为前段时间经常来帮忙,徐璇就也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谢润钰拿着钥匙打开了门,慢慢地走到休息室门口。
微黄的光透过门缝泄出来,他敲了两下门,没有听到有人应答,便伸手扭开了门把。
休息室不大,刚好够放下一张桌子和一条长沙发,谢润钰一眼就看见沙发上放着的被子。谢润琢坐在桌前,可能是因为太困了,他竟然低着头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笔。
谢润琢的头猛地往下一点,谢润钰连忙跑过去伸出自己的胳膊,没让谢润琢的下巴磕在桌上。
他抽出那支笔放到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摘下谢润琢的眼镜,凑过去叫他:“哥,困了回家里睡,好不好?”
谢润琢大抵是困狠了,迷迷瞪瞪地摇了摇头。没了眼镜,他看什么都像是加了一米厚的马赛克滤镜。
为了能看清谢润钰的脸,谢润琢往前倾了倾身子,于是手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搭上了谢润钰的肩膀,鼻尖贴着他的。
这是一个适合接吻的动作。
但谢润琢只是在确认了他的确就是谢润钰后,身体就往后一垂,人软软地瘫了下去。
谢润钰心道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发现谢润琢是发烧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谢润琢生病,这下更是慌得不行,手忙脚乱地拿手机给陈曼打电话,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件还算厚实的衣服往谢润琢身上套。
他带着谢润琢到外面等,陈曼不一会儿就开车赶来,看了看谢润琢的样子,又皱着眉摸了下他的额头,从谢润钰怀里拉过他,让谢润琢躺在了后座上。
“妈,哥以前没有发过烧,这次是不是因为天气冷,他又穿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