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还明白记得当初单大蝶说的话，夏天，樟树，洞峰山。咦，单大蝶呢？

单大蝶躲在一旁的松树后边注视着张采奚。她的心情当然是高兴的，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不过没忘掉刚从幻境里出来的神仙可能出现的某种不适症状。她要让张采奚独自清醒一下。看到张采奚踢踢腿，活动了双手和头，左顾右盼找自己的模样，单大蝶忍不住从树后跳了出来。“采奚，我在这儿！”

单大蝶热切的目光，让张采奚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这是真正的师父，这座山是真正的洞峰山，这个世界，是真正的，她生活在其中的世界。苦尽甘来，张采奚无限感慨，叫了声单大蝶，还是没改口，蛋大蝶。

“幻境很可怕吧，别怕，别怕，现在一切都好了。”单大蝶将张采奚抱在怀中，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这个比较傻乎乎，不过就让采奚眼睛发酸了。师父，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单大蝶怎么知道她心里真正挂念的，以为真的一切都好了，无比开心，梦想实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采奚啊，我能去找天仙了，我马上要去找天仙了……”

单大蝶太兴奋了，根本没留心张采奚的眼神。不过就是她注意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心事不会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只会在不经意间稍微流露出一点痕迹。单大蝶和张采奚一比，真是个单纯的人。

单大蝶没有问张采奚在幻境里的经历。一来她心不在焉，二来伤口长好了就没必要再揭开。她对张采奚的信任在三年间不断累积，终于在这一天达到最高点。“你是最棒的，你的资质无人可比。知道吗，有些人在入幻时还会说话，变换表情，站起来走动，跟梦游症很相似。但你在这整个过程中都很安静，不论风雨日夜，季节变迁。”

单大蝶快速地回忆了一下。“没有表情，没有动作，连鼻息都变得很细微。总之太完美了。你将来必成大器。”

张采奚有点羞赫地笑了。单大蝶掸去她身上的积雪，和她并肩走下了山。在山下的路旁，她们分手了。张采奚要回山采集雪水泡茶喝，单大蝶则要去几百公里外一个叫五缙的小城市。“一成神仙马上风雅起来了，雪水，哈哈。”

单大蝶挥挥手跟她告别，就沿着那条路走出了张采奚的视野。看着已经没有单大蝶身影的路面，张采奚也挥了挥手。她要告别，告别一段过去，迎接新的生活。而新生活的起点，是在八百年前的宋朝。准确地说，那个时间不是起点，而是动机。更准确地说，动机不是时间，而是在那个时侯发生的事。

17

17、十七，我的家去哪儿了？...

专柜售货员站了几个钟头，腿已经酸了。她和同事聊着天打发时光，不时看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后，就能和男朋友去约会了。她的想法写在脸上，同事问，下了班是要去约会吧，笑得一脸花痴样。售货员点点头。花痴？那是因为新认识的男朋友真的很帅嘛。

店里走进来一个人，走路基本上是在飘。黑色的长直发，前面用发箍和发夹装饰了一下，大部分就披在肩上。这个女孩的步态和神情让售货员怀疑她在进行绝食减肥。售货员以前有个朋友，为了半个月内减去十斤好在毕业晚会上惊艳一把，每天除了黄瓜和咖啡什么都不吃。坚强的胃和坚强的心让这位朋友成功了。减肥期间，售货员屡屡看到相同的步态和表情出现在那位朋友身上。基本上，二者结合在一起，就给人一种孱弱得要倒下，迷茫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清楚的印象。那个女孩飘到她的柜台前，打量着一部部手机。职业本能使售货员带着笑容问道，“您好小姐，请问您看中哪一款了，我给您拿出来看一下好吗？商场最近在搞促销，全场九五折，vip卡可以打九折，在此期间购买产品超过一千元还可以参加抽奖活动。”

“就这个吧。”

女孩指着柜里新出的一款翻盖手机。售货员将机子拿出来，女孩说，“多少钱？”

售货员说了价格，女孩就拿出一小迭钞票放在柜台上，好像那钱本来就是捏在手中的一样，然后很自然地从售货员手里拿过手机翻开盖子。

“不用我给您介绍一下吗？”

售货员惊奇地看着女孩在塑料键盘上按了半天。“对不起小姐这是模型机……”

“这样哦，你快点给我拿一个能打电话的来。”

女孩说话的时候那种云里雾里的表情一直挂在脸上。售货员说了声请您稍等，转过身去把钱交给同事，对她耳语了两句，去仓库拿真机去了。售货员跟同事说的是，这个人怪怪的，你帮我注意点。等她拿真机回来，看到同事盯着女孩，而女孩盯着柜台里的手机模型时，隐约觉得不大安心。她把手机放到女孩手中，说我现在就给您开票据好吗。

“这个能用对吧。”女孩接过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帮我装一下吧。我以前没有用过手机。”

售货员只好放下刚拿起的笔，打开手机后盖，放入卡。“新机只有一点电量，您拿回去之后需要两次充足十二个小时才能启动电板。现在要开机吗？”

“我要打电话，你快点嘛。”

女孩有点不满地催促着。售货员按下红键，开机音乐传了出来。

“这样就行了哦。”

女孩拿过手机，按着数字键，拨了一个号码。售货员数着，一共是十二位。应该是区号加

号码。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