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人从碗里抬起头来,脸颊上还沾了颗饭粒,那无辜又傻气的神情逗笑了李知之。他乐了半天,见阿望仍无知无觉,忍不住伸手替他拿下脸上的饭粒。
“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李知之作出嫌弃状。
阿望却只是看着他笑,那笑容安静却又满足。“像以前一样。”
可不是吗?
从李知之遇到他的那一天起,几乎就没有哪一顿不是和他一起吃的。李知之有时候都在纳闷,明明是个富二代,他家长竟然也容许他带着自己来蹭吃蹭喝。后来两人长大成年,读了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一直都住在一起。几乎可以说这个人包办了他的衣食住行,如果不是年龄不对,他都能说自己是被阿望养大的。
李知之不置可否,往他脑门上飞了个弹指。
“吃你的吧。我先去洗个澡。”
等他洗得香喷喷回到房间里时,阿望已经铺好了床,就在坐在床边边叠衣服边等着他,低眉敛目的模样真是十足的贤惠,让李知之一时玩心大起。
李知之不顾自己头发还在滴水,流里流气地靠在门边朝他吹了个口哨,“今夜就是你给朕侍寝吗?”
闻声阿望抬起头看他,慢条斯理道:“陛下后宫只有我一人,除了我还想找谁侍寝?”他偶尔也会配合李知之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
李知之啧啧一声,走过来挑起他下巴左看右看,仿佛正在品鉴他的“姿色”。他砸吧砸吧嘴,“好吧,看在你生得还不错的份上,朕就饶了你刚刚的出言不逊。”
过了把嘴瘾,他就要将手收回,谁知一下子就被阿望握住了手腕。对方将脸凑了过来,逼得极近,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个呼吸的距离。他灼灼的目光凝聚在李知之脸上,看得极为认真,黑得彻底的眸子此时此刻竟能看出几份深情。
“怎、怎么了?”李知之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他动了动手,没能收回。
“不是要我侍寝吗?”阿望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神色,“放心,我一定会把陛下伺候得——”他又往前贴近了一些,同时换成了气音:“——服服帖贴。”
他的语气认真得让李知之打了个颤,一下子哈哈干笑着往后退开。
“你赢了你赢了,”他小声抱怨了一句,“每次嘴炮都比不过你。”虽然他是喜欢开玩笑,但每一回开到阿望身上,最后先认输的总是他。
阿望放开他的手,把毛巾拿来,“先过来擦头,不然晚上头疼。”
李知之乖乖地转身坐到他面前,背对着他,让他把毛巾盖在头上轻柔地擦拭。其实他都死了,就算不擦头应该也不会头疼吧?
这句话李知之没说出口,这样温馨的氛围,即使是他也不想残忍地打破。
“下午我从周小武那听到些了不得的事情。你猜猜是什么?”李知之闭着眼睛,将头微微后仰。
“知之想说的是周伟民夫妇重男轻女这件事吗?”
“不愧是你。”李知之满意地点点头。
他三言两语地将周小武和自己的对话说给阿望知晓,同时还加上了自己的看法,“那女孩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地就病死了,结果还成为了这家人的敛财手段。如果不是这个地方盛行y-in亲,而这一个月也就只死了这么一个女孩,他们早就得退回彩礼了。我看中午表哥都气炸了,后来却还是妥协了。”
“而且我觉得,周小玲的死因恐怕还有些内幕。” 李知之沉吟了一会儿,伸手按住脑袋上那只手,转过身去与阿望面对面。
“小武说,他妈妈找来的医生只会唱歌,你觉不觉得很奇怪?”李知之看着他。
他头上还盖着毛巾,只露出一张脸来,白毛巾衬着白皙的脸,模样看起来还有些幼稚可爱,让阿望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他。他忍住了,只专心回答李知之的问题。
“他们找来的是村里的巫医。”
李知之肯定地点点头,“关于巫医我还可以问问表哥。或者……那个小村警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他挑眉。
“嗯。刘翠说周小玲重病一个月,他们没钱去医院,只能请得起村里的巫医做法事驱邪,但最后还是没用,周小玲病死了。”
“还真是舍不得为女儿花一点钱。”李知之眼中露出讥色。虽然他也知道,这对夫妇或许是真的贫穷,拿不出钱治病,但连医院都不舍得去,连女儿究竟患了什么病都不愿去查证,而宁愿去相信巫医,简直称得上一句愚昧又无情。
“他们在周小玲病逝前两天就已经定下和周家的y-in亲了。”
“……”李知之一时竟无言以对,“他们是盼着自己女儿去死吗?哪有人还活着就定y-in亲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些恶心,眉峰聚拢到了一起,为那个可怜的女孩感到不值。
第7章
但不管周伟民夫妇的想法究竟如何,在此时都并非重点。重点是那具不翼而飞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
从证言上看,周伟民夫妇都不可能是会藏起尸体的那个人。无财无德的他们巴不得赶紧把这y-in亲办完,将彩礼收入囊中。藏尸这一行为等同于悔婚,对他们而言有害无利。
所以排查的重点就在于,是否有村里人或是隔壁村的外人进来偷尸体。
夫妇俩说最后一次见过尸体是昨天下午四点,按照村里的规矩,此时是吉时,正好给尸体换上喜服与梳化。
除了夫妇俩,另外的重要证人是他们请来给尸体化妆的化妆师与做法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