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章四之六】东窗事发──犯上之心（上）

「皇后娘娘是说，这事高高举起，陛下却轻轻放下，没有再追查下去？」

端坐于窦皇后身前，窦智冑挑起眉头，对于高慕华的反应似有三分不解四分鄙夷。

趁着皇后娘娘又一日探亲，高智冑恰于府中便让人将其唤来，隔着屏风也不客套，开口就问起先前闹得风生水起的禁药一事，怎幺直至而今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说为了方便控制，窦智冑挑出送入宫中的窦皇后并非心机过于沉重之人，但生于外戚之家，该有的心眼也不少，自然知晓此番回窦府，该会给问上的问题有什幺。

因此，于出宫前她也留心于此，早备好了回答。

「本宫也不甚明白，陛下在事情闹开后摆驾过慈宁宫一趟，待到隔日，陛下便将这事先寻个由头搁着了。」柳眉微蹙，皇后端起茶盏，轻贴于唇角喫了一口，姿态极其优雅，待放下茶具，唇瓣上点着的胭脂甚至一点都没脱落。

大家族培育出的底蕴，让她能在初初进入还是太子的高慕华后院时，就让高慕华一眼相中，还拥有过寻常妃嫔可念不可及的帝王专宠。

真正搁在心底的帝王爱恋。

窦太后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存在何其尴尬，但终归人情如何複杂，到底她能拥有眼下的一切，都必须归咎于她的出身。

暗地里轻叹口气，窦皇后对于窦智冑的回答以及交代的任务，即便有时心头挣扎发紧，却还是都会悉数做到。

毕竟于她眼中，所谓斗争在窦家为求名声正当还需要一个皇帝当傀儡下，就是高慕华真是失败，也不过就是任由窦家人摆布罢了。

可窦智冑要失手就是抄家灭族，万万无迴转的可能。她就是身为帝后，仍不过是个寻常俗人，做不成大义灭亲的高尚之辈。故而就算是知晓如此有损皇帝利益，依旧多次将关于皇宫的消息带与窦智冑。

时至而今唯一让她可喜之事，怕便是高慕华但凭她立场何等棘手，依旧不曾大改过对她的态度，特意地疏远防备。

虽也回不到太子府时期的毫无芥蒂，该做的防备从未鬆懈，却已然足以她满足慰藉。

彷若浑然不知皇后是用如何纠结心绪同自个说话，窦智冑本飞快流转的心思，在皇后这一句话后，瞬即消弭回归镇定。

「还以为如何把戏，也不过如此尔尔。」轻笑出声，窦智冑半垂下眼，好掩饰眼瞳中跳跃的轻鄙，说道：「就是前头稿了那样多把戏，碰上太后娘娘，还不是当年那个太后垂帘听政时，只能听凭安排的毛头帝王？」

将皇帝偃旗息鼓的原因通通推给太后的干涉，没想过皇帝会有一日脱离控制的窦智冑，还当是皇帝此番闹得过火，让太后抓过去训了一顿，连半点折腾都没来得及闹，就只得停下所有计画。

说到头还不过就是黄毛小儿，窦智冑一想着从前皇帝在高莲华回归魏国前，没有任何底牌唯能听从外戚使唤的日子，就对高慕华早前的试图反击一阵嗤笑。

耳边是窦智冑的朗笑声，窦皇后眉目缀着哀愁，既要安心皇帝确实犹在外戚掌握，又是怜惜于皇帝奋斗至今的苦心，在窦智冑眼底不过笑话。

按耐着性子，窦皇后低眉顺目听了好半会，才在窦智冑笑音渐落之际，柔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可得回宫了。」

该问的早给问清，窦智冑当然不会阻拦，反倒是温声说道：「娘娘舟车劳顿也是辛苦，恰好我前阵子得了个珍稀玩意，听说对养身体正好，娘娘还是带些回去罢。」

「敢情好，本宫回趟娘家，到是满载而归呀。」笑应一声，窦皇后虽知窦智冑瞧不着，还是端雅的掩唇一笑，方抬手扶着侍女的手臂漫步而去。

躬身目送皇后离去，窦智冑脸上的骄傲自大才缓缓歛起，再直起身，已是一副阴沉模样，「来人。」

几是话音初起，一道黑影便从樑柱间落下，姿态极其恭敬对着窦智冑半膝下跪，应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后头，将那个东西混于药材中送与皇后。」

窦智冑的话让暗卫眼瞳一缩，面露迟疑片刻，才忍不住说道：「大人将那物送与皇后，可是皇后有何不妥？」

暗卫跟随窦智冑已久，自然明白他让自个拿的是什幺。两人口中的那物，正是许久前窦智冑耗费心力，才寻来仅有一瓶的秘药。

秘药无色无味，撒上药材后更是难辨存在，更别提银针验毒，非但测验不出，就是太医亲自来查撒上秘药的药材可有诡异，也不过会得到强身健体之用一个答案。

秘药若是单吃，也当真是保健良药……只消不要碰上，为了搭配秘药调配的药粉，其药效皆是实打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