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庞大的阵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秦军像是一只脚步轻盈的巨兽,正姿态慵懒的趴在燕军面前,完全衬托出燕军的不堪一击。
太子丹紧张的手心不停冒汗,随时准备下达命令让驻守在易水河岸的二十万燕军展开大决战,可偏偏,秦军只是摆开阵型,却根本不向前冲杀,好像这只是异常平凡的演练似的。
“夏抚,集结的秦军有多少人?”太子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有些声音发颤的询问。
燕军根本没什么人可以用,秦舞阳这样临阵就变成缩头乌龟的人太子丹看不上,挑来挑去身边只剩下夏抚和宋意两个粗通兵事的臣子,眼下太子丹拿不准主意,也只能开口向他们讨意见。
“末将以为,剩余的秦军最少也有十五万人。”夏抚犹豫了半天,还是看过了斥候回报的消息才回答。
太子丹先是一愣,随后露出笑容,略有些欣喜的说:“这么说来,司马尚将军之前说秦军走了大半前去奇袭代城竟然是真的!”
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欣喜不合时宜,赶忙收敛起脸上过度的喜悦之情,带着夏抚和宋意回到军帐里,有些着急的说:“我也知道燕军的战力没办法和秦军相比,但秦军只有十五万人,而且他们还分出了大量攻城机械前去代地,剩余的将领和士卒人数都不够多,哪怕退敌不成,至少也能够将秦军抵挡在外吧?”
夏抚虽然不是什么名将,在兵事上却比太子丹懂得多,他有点犹豫的说:“太子打算将二十万燕军全都消耗在这一战之中的话,咱们杀敌八千,自损一万,还有些抵挡秦军的可能x_i,ng;但若是想要取胜,太难了。”
太子丹闻言点了点头,不死心的说:“司马上将军离去前早就清楚交代过该如何防御秦军进攻,我也不奢望一战退敌,只要能一对一血战拼杀,纵然落败也能够重创对手。我们需要的只是竭尽全力重创对手,让秦军没有继续北上的资本。”
夏抚一听太子丹的意思,终于说:“若是如此,太子可以与秦军一战。”
太子丹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他心里清楚,父王派来的十万轻骑乃是一支奇兵,等到他手下的大军与秦国步兵拼个你死我活、不分胜负,彻底消耗掉秦军的体力之后,十万轻骑立刻能够转变战场的形势,将秦军彻底压制,一举打过易水南岸,进而退敌。
等待的日子对太子丹而言是一种折磨,可偏偏秦军折磨了燕军整整两日还没有开打的动静。
太子丹被自己心中的谋算激励,兴奋的来回搓着手掌,他忍不住在大帐中绕了几圈,然后“嘭!”的一声跌回大案前,看着同样坐立不安的夏抚和宋如意,眼中惊喜之意闪烁而出,忽然高呼道:“司马尚将军离去距离此时已经足有两日,再过三日才是我与秦军约战的日子,难道秦军竟然真的守约,要等到八月二十才开始对我军动兵?”
夏抚一愣,满目迷茫,宋意却开口笑道:“若是如此,岂不是事事大好!秦军愿意与我军正面对战,对太子而言是天大的幸运。末将恭喜太子!”
“好!真是太好了!”太子丹拍着大案乐不可支,他压抑心中的兴奋之情,高声道,“秦人总说我燕人迂腐守旧,我看秦人对上我天子血脉,本就心虚了——父王说的对,我大燕乃是八百年老诸侯,果然有祖宗y-in德庇佑。”
太子丹笑声未落,帐外忽然想起震天的号角声,他迅速走出帐外观察情况。
时时戒备的斥候立即跪在太子丹面前,迅速交代情况:“秦军聚将鼓已起,正在准备渡河。”
太子丹想起自己刚刚评价秦军的话,一时面子竟有些挂不住,恼怒之下脱口而出:“让我去再写战书来!”
“……太子!”夏抚一惊,赶忙上前拉住太子丹。
对上他焦急的眼神,太子丹蓦然惊醒,随即,面上燥得一片通红。
但太子丹不是个不能听进他人意见的人,他立刻说:“多谢将军提醒——速速整军,背靠长城,直面秦军!”
秦军和燕军隔水相望,燕军的动静根本瞒不过站在云车上观察战局的王翦。
他微微眯起眼睛,低声说:“司马尚上钩之后,燕太子丹等于直接被斩断双臂。”
冯去疾点点头,略有些怜悯的看向不懂兵事却全力保卫国家的燕太子一眼,开口道:“太子丹已经尽力了,可惜燕国积重难返,并非他的过错。”
王翦对太子丹本x_i,ng好坏根本没有兴趣,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燕军,继续分析着战局:“司马尚原本计划兵分三路扼守易水流域的三个关键位置,主力燕军一分为二,老弱燕军驻守燕南长城,凭借天险抗拒我军;另外混编的二十万青壮由太子丹亲自领着集结在河岸边上背靠长城与我军对垒,而且还能够同时和司马尚自己带领镇守的兵马互成犄角之势,三面环绕我大秦军队。可惜司马尚回撤,带走了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出众的代军。眼下他还未回来,这必定已经被王贲和李信咬死在了归代途中。太子丹仍旧按照司马尚的布防安排兵马,呵呵,老夫也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了。”
王翦说着摇摇头,低声道:“这太子丹到是个用人不疑的,但司马尚从没将他的信任放在眼中,否则也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