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决愣了一下:“自然是正统修士了。”
“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文天冬抿嘴一笑,“不过严珂可是魔修。你要是修了正道,你俩大概就不能天天黏一起了。”
“……那”林决摸了摸下巴,他本想说让严珂也改修正道,毕竟魔道太苦,住的地方也不好,还被老百姓人人喊打;但转念又想起严珂跟自己说过,他不能离开魔尊,并且出生即为魔修。
“那我也当魔修好了。”林决说,又摇了摇头,“不过我应该是无法修炼的。所以当魔修还是正派修士,都与我无关。”
林决望向天边云朵,将双手背在脑后。“我现在主要该想的是如何努力让自己不拖严珂的后腿。”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一直这么蠢,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即使是严珂,也会觉得累赘吧。”
我是不是应该在那之前,就自觉地早些离开呢。林决不禁想。
文天冬注视着他。
“你不要这么想,”他轻声说,“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是很深的。”
“我今天说了很多话,你可能已经感到厌烦了,不过,”文天冬眯起眼睛,朝林决笑了笑,“能不能再听我讲个故事呢?”
林决点了点头,文天冬抬起圆圆的手臂,指向远处一座山峰。
“那是临殊山,是净明派的所在地。”他说,“净明派前掌门杜苏木,功力极高,举世无双,品质又及其高洁。整个修仙界,没有人不钦佩他。”
“我的师父曾与我说,他与杜掌门少时相识。那时杜掌门天分高,年少得志;而他庸庸碌碌,一文不名。但杜掌门却丝毫不介意,同清霄派梁掌门一起,与他为友,带着他修炼百年,直至他也成为一方大能。”
“我师父一直视杜掌门为至交。三人开办迎冬会后,他还经常找理由去净明派拜访。”文天冬轻轻笑了一下,“有时候那理由我都觉得有点尴尬。”
“直到杜掌门过世。”
“杜掌门命陨于临殊山峰顶。”文天冬望着山峰上松柏苍翠,静静道,“那晚本是杜掌门飞升渡劫的日子。他修为高,品质好,是几百年来第一个达到飞升条件,本以为飞升无误的。
“然而当晚,闪电惊雷过后,我们看到他的元神从峰顶升起,在我们要庆贺之时,杜掌门元神突然炸裂破碎,四散于天际。”
“一切都非常突然,没有前提,没有原因。他就那么死了。”
文天冬垂下眼:“师父本准备了美酒,待杜掌门飞升后,与元成派众人一同欢庆。当见到临殊山上破裂的元神时,他的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本以为对师父来说,不过是失掉了一位良师挚友。师父在当日悲恸过后,表现的一如寻常。”他苦笑了一声,“那时我还不知道,师父已经不太好了。”
“后来有传言说杜掌门暗自筑了一柄剑。这剑极为强悍,据说得到的人能颠覆三界,被誉为神剑,却因难以控制,至杜掌门死前,一直被压制与某处洞窟中。掌门死后,剑的封印解除,各方人士蠢蠢欲动。为了不让修魔之人抢先得到剑而闹得天下不宁,其他修士也开始寻找剑的信息。”
“我师父本是对此无欲无求的人,听闻消息后,却对此事异常积极。他派出元成派大部分修士,就为了找到这把剑的一点线索。”
“当他知道望断谷有魔剑的确定消息后,毫不犹豫地与另外两派商议,立即派出本派三百名修士。我与师弟觉得那明显是陷阱,几番劝阻,都没有作用,反而被师父支去了其他地方。”
文天冬闭上了眼睛:“我担心出事,办完师父委托的事情后,就立即赶往望断谷。其间机缘巧合拿到了魔剑。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待我清醒过来,本派三百名修士,连同净明派的修士,已经全部殒命。”
“我开始不懂,为何师父要一意孤行,一定要寻得魔剑。”文天冬说,“后来我才得知,有传闻说杜掌门在铸剑时,为了克制剑的杀气,将自己一小部分的魂魄融入剑中。”
他叹了一口气:“师父一定要那剑,想必也不是为了当三界之首。不过是想要拿到杜掌门那一丝魂魄而已。然而却白白葬送了自己门下弟子的姓名,自己也承受不了悲痛,早早地去了。”
“我想着,”文天冬轻声说,“师父和杜掌门之间,是有看不见的线系着的。杜掌门一走,便将师父的一部分扯了过去,那师父也就不完整了,他想要补上这一部分,就一定要找回杜掌门。在这途中,无论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虽然应当受到惩罚,但都可以理解。”
“而你呢,”他看着林决,笑了笑,“你和严珂之间,肯定也是有线连着。你一走,严珂也就缺失了。
“否则他为什么一定要破除重重险阻,将你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绑到身边呢?”
林决看着文天冬圆圆的小脸。是的啊,他想,严珂这么费尽心思将我带来,一定是有他的原因。
但他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因为喜欢我吗?林决晃了晃脑袋,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他这么喜欢呢?
文天冬轻轻笑了两声,拍了拍林决的肩。“不要再苦恼了,”他说,“我们下山吧。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二人往文天冬的住所走去。旷野处挂起了狂风,吹得黄沙弥漫,然而一进入竹林,风声立即小了许多,只有竹叶之间擦动发出的轻微声响。
“天有些凉,现在不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