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萱正在沉思,守在门外的童子恭声道:“夫人,明微道君的飞书来了。”那童子叩了叩门,得到叶萱的允许后方才推门而入,看着仿佛被狂风骤雨席卷过的房间,他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低着头恭敬地把飞书呈给叶萱。
叶萱一开始还抱着从这些童子口中打探消息的念头,道华惨死后,天衍教里的所有人都视她如洪水猛兽,她也懒怠再去给其他人找麻烦。但谢琰的独占欲和嫉妒心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那一次叶萱只是见一弟子做了件趣事,略取笑了几句,不久之后,她就听说了那个弟子被杀的消息。至于她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人仅仅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一个注视,甚至只是短短一瞥,就被谢琰施以各种各样的惩罚,她根本不敢去想。
曾经在许多时候,叶萱都忍不住对谢琰心软了。那毕竟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况且谢琰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当初又该吃了多少苦?可他做过的那一桩桩恶事,那些狠毒又丧心病狂的手段,又让叶萱没有办法原谅他。
她被困囿在名为爱情的孤岛里,所有的感官,甚至是所有的情绪,都来自于一人。愤怒是因为谢琰,快乐是因为谢琰,悲伤也是因为谢琰。谢琰早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谢琰了,而叶萱觉得,自己或许也快要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叶萱。
她必须要离开,就算是为了让谢琰不再深陷病态的泥潭中,叶萱也必须要离开。
展开明微道君送来的飞书,草草掠过,叶萱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她与明微道君所有的往来书信都是经过了谢琰查看的,但谢琰不知道,他们师兄妹间有特殊的联络暗号。明微道君知道叶萱正在寻机逃跑,他此前一直没有动作,是在等待叶萱冲破禁制,恢复修为。但要彻底恢复修为,至少还需要月余,三日之后,却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让叶萱趁机逃走。
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在思考成功逃离的几率有多大时,叶萱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不舍。但她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再等下去,还不知会有何变故,她将飞书烧掉,深深地闭上了双眼——再见了,九哥,或许这一别就是永诀。
☆、 修仙.嫖病娇十二
前方高能预警,注意,这不是演习!注意,这不是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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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无星无月,夜已深沉,宽阔的摘星殿内寂然无声。叶萱睁开眼睛,她修为被制,也如同凡人那样需要睡眠,原本此时应该是她熟睡的时候,但她的双眼一片清明。
就在一刻钟前,谢琰离开了。察觉到身旁的男人悄然起身,叶萱不动声色,她知道,应该是明微道君的计策起了作用。谢琰深知叶萱的x_i,ng子,除了在她的紫府内设下禁制,让她无法离开,几乎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边。如今道门与魔门握手言和,明微道君几番筹谋,才挑动血魂宗与黄泉教的几个长老联手起来反抗天衍教。天衍教派出的修士敌不过几个元婴大能,谢琰不得不星夜离开,赶去平息乱局。
这正是逃离的大好机会,叶萱轻轻叩了叩门板,不多时,门外便出现了一个黑影。
“道君,”她拉开门,黑影朝她拱了拱手——竟是个天衍教弟子。此人是明微道君多年前安在天衍教里的钉子,除了明微道君,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人递给叶萱一件罗衣,“外面的人我已经解决了,您快走吧。”
叶萱披上罗衣,身形立刻隐匿消失。她被困在天衍教这么久,早已将各种路线烂熟于心,辞别了那细作,她不再犹豫,当即向自己早已计划好的出口逃去。大概是因为谢琰不在派中,偌大的山门里倒显得冷冷清清。天衍教的护山大阵颇为厉害,叶萱的修为只恢复了四成,相当于金丹修士,自然不能强行冲破护山大阵。
她在夜色中几经周折,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巡逻的修士。虽然那些人都看不见她,但她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血魂宗和黄泉教的人最多只能拖住谢琰半个时辰,假若不能在三刻钟内离开,等到谢琰返回,就前功尽弃了。
据那细作所言,天衍教的护山大阵有一处薄弱之地,叶萱好不容易在溪涧中寻到那处,她不敢架起遁光,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间跋涉。细细想来,虽说她也是上过战场的化神大能,却从未吃过这种苦。从小便锦衣玉食地长大,连污泥都很少沾染。她知道凡间疾苦,也知道魔门残忍,在她所见的世界中,却很少有直观的痛苦与折磨。就连斩妖除魔,也不过是大袖一挥,敌恶伏诛,连丁点血花都看不到。
应该只有在衡南城拼命寻找谢琰的那一刻,是她最为惨烈的记忆吧。她想象不出来谢琰经受过怎样的折磨,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但那一定,是她永远也没有勇气去知道的。急促的步伐顿了一瞬,下一刻,叶萱没有犹豫,继续朝前走去。
她大概是一个狠心的女人,相比她,谢琰也不罔多让。名为爱情的自私与侵占,和名为自由的胆怯与凉薄,到底谁比谁更卑鄙?谢琰在折磨她的时候,又可曾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快乐?叶萱不想去问,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面前是深浓的夜色,叶萱竟不知前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