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长孙无忌手指着薛仁贵,半晌他没说话。
薛万彻摸着脑门,瞅瞅低着头脸不红气不喘的薛仁贵,吧唧下嘴,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压低嗓音道:“好小子,有前途!……来来,你跟我说说,这谁的主意?”
“是不是房二那贼小子的……”老薛一把搂过薛仁贵,不放过他,压低声音问,故作避讳着长孙无忌。
薛仁贵不答话,但薛万彻自己自得其乐,有他的一番判断,嘴里直嘟囔着:“房二这可……真他妈心狠手辣!不过我喜欢,嘿嘿。”
薛仁贵额头冒汗,随意找了个理由,撒腿跑掉。
老薛啧啧了两声感叹,瞧了一眼同僚长孙无忌这位一脸忧心忡忡的宰相,切了一声,拐带着对方去“视察”大唐新开拓的国土了。
……
不说长孙无忌心绪起伏不定,十分担忧房遗爱“造反作乱”,和薛万彻的坚决不信与劝慰,但说远在新罗的房遗爱,站在大海岩石上,面对着澎湃的海浪,和海上泛起的雾气,他此时心中的戾气散去了不少。
虽然想到杜荷没看到这样的“美景”,他心中还是会一痛,但终归是平静了不少。
只是房遗爱始终不能忘记,害死杜荷的罪魁祸首还在。
而且,身份高贵,一时不可惹杀。
……这世道,人和人的命从来不是等值的。
即便杜荷出身高贵,父亲杜如晦是开国功臣,可是比之皇子凤孙的命就不如了。
哼。
等房遗爱安排妥当,留下部分兵力和文书等人在新罗驻扎,并归拢此地流民,出了安民告示,这才缓缓往西边也就是大唐方向走。
高句丽和大唐接壤最近,还有个薛仁贵在此等他,房遗爱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回大唐。
他回去还有罪,自然得护着跟着他来拼命的薛仁贵。
可见了薛仁贵,自然就见了长孙无忌和薛万彻,还有皇帝下来的申斥旨意。
只差没有枷锁房遗爱和薛仁贵了,但看样子李世民并不是没有这个心思,不过是让长孙无忌看情况事权从急罢了。
毕竟他和薛仁贵手底下还有几万兵马呢,加上占领了三个国家,这些投降的将卒也被他们或打散发还归家,或收拢打乱在大唐军中,一时长孙无忌和薛万彻还真摸不清房遗爱和薛仁贵手中的势力多大。
事关兵权,长孙无忌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并不敢特意惹怒房遗爱。
可他在见到房遗爱本人时,发现此人经历过这三国的灭国之战后,整个人锐气不可抵挡,浑身上下气势逼人。
长孙无忌心惊不提,但他及时掩下眼里的惊疑,在房遗爱看完皇帝旨意后,问及了他此时打算。
房遗爱闻言面上缓缓一笑,他瞅着长孙无忌,还有在一旁打酱油的薛万彻,此刻的神情忽然变得温和起来。
“自然是听从圣人安排,回去给陛下请罪。”
“……”薛万彻噫了一声,眼神惊奇。
“怎么了,薛将军?”房遗爱抬眼问。
“房小子,你这么听话?”老薛可是个大老粗,还是个直爽汉子,当然他有啥就要问啥啦。
房遗爱似笑非笑,“难道我还能不听圣人旨意?!之前也不过是因他们欺人太甚,诈降刺杀我和……杜荷,这才有了这些事情发生。想必,圣人和各位相爷郎官也是能理解我等的,对吧?老薛?”
“呃……对!对!”你说了算。
薛万彻嘿嘿笑着,这事他管不到,他瞅了一眼长孙无忌,拉着房遗爱去一旁问他们怎么灭的三国。
长孙无忌无意中被冷落,但他面色不显,一路上都是这样,他涵养也极好,但是人都能看出长孙无忌对房遗爱的忌惮。
等他们追赶上皇帝的中军大部队后,房遗爱和薛仁贵自然是负荆请罪,李世民虽然心里怒,但这两人弄下的结果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加上房玄龄的好人缘,皇帝并未真的治罪他们。
李世民虽然恼怒,但灭掉三个国家的王族都是房遗爱的锅,他假装怒斥了一番,并且发了旨意告解天地,又让文书哀痛了一番三国王族的不幸……更是发言,要底下人好好宽慰高句丽的太子殿下,让他不要过于哀思悲痛。
这事交给了长孙无忌,代表了皇帝陛下去看望了这位失去亲人的太子殿下,房遗爱表示他也要去“宽慰”一番。
李世民闻言,诧异地瞅了一眼房遗爱,不知道他的目的,难道是真心要宽慰对方,鬼都不信。
李世民给长孙无忌使了个眼神儿。
这次房遗爱和薛仁贵有灭国拓疆之功,但他们毕竟是没得旨意进攻,功过相抵,并没有甚么赏赐。
不说房遗爱心情,薛仁贵确确实实给皇帝的仁慈磕了几个响头,他一直提心吊胆被砍头,但圣人果然不愧是圣人,胸襟广阔,有容乃大。
房遗爱则被房玄龄打了二十板子,家法!
这就谁也不好拦着了。
房遗爱受着,没吭一声。
行刑完毕,他冷着脸,跟着人去看望那残存的高句丽太子殿下——
帐篷外,重重兵卒把手,并不像是宽松待遇这位太子殿下。
也是,李世民就是再有“宽广仁慈”的胸怀,此时也不可能对着高句丽太子没想法了。
国都灭了,留着这太子复仇吗?!
房遗爱冷笑,踏足过去,就要去见这太子。
可没想到在帐篷外遇到哭哭啼啼的高句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