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涿真的就转身进房子里逛起来,这地儿比他们家豪华得多,连大厅那盏灯都比自家的挂得高,体积也更大,更加璀璨夺目。
徐涿本想着随意逛荡一圈,趁徐有材不注意马上溜走。但是看着看着,他出乎意料地觉得这房子令人眼花缭乱的布置和装饰挺有意思,墙上古怪的画像更是激起了他的兴趣,一幅一幅扫过去,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一拐,一个绿意盎然的小花园撞进视野。
这下好了,什么水晶吊灯什么古怪的画像,全都一下子被抛诸脑后,徐涿出笼的小鸟一般飞奔入大自然的怀抱,一路小跑冲进了小花园的游廊里。
这小花园是中西结合的风格,既有中式亭台楼阁、假山小池,又有西式的繁花似锦、错落有致,能将二者完美融合而不显生搬硬套,可见设计师花了多大的心思。
然而徐涿可不懂这些,他沿着狭窄的长廊踱步,东张西望,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什么嘛,死气沉沉的,连虫鸣都是有气无力,更别提鸟叫了,目前为止他只听到几声啁啾,想必这鸟儿数量屈指可数,实在没啥意思。
徐涿大失所望,收住脚步要回去,一抬头,瞥见某个散落里有人影。
徐涿定睛看去,远远见一被藤蔓包围的巨石上,抱膝坐着一个小不点儿。
好奇心驱使他走近几步,那小不点儿埋头膝间,身着灰色小西装,裤子是英式小男孩的短裤,两条腿纤细笔直,纯白的长袜包裹脚踝,一双锃亮的小黑皮鞋踩在巨石上。
小不点儿听到徐涿的脚步声,抬起头,一张比洋娃娃还要j-i,ng致白皙的小脸把徐涿惊了一下,他思维迟滞了半刻:是好看的妹妹还是好看的弟弟……
小不点儿一双s-hi漉漉的杏眼睁得大大的,那眼睛漂亮极了,像是藏了星星一般,徐涿脸腾得烧起来,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点慌,蹭着两只脚,张嘴几次结结巴巴:“你、你好……”
“二少?”一个令人扫兴的男声传过来,小不点儿条件反s,he地放下双脚,徐涿油然而生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慌里慌张地扭身躲到一堵树篱背y-in处,透过枝叶缝隙偷窥外面。
他直觉相信小不点儿不会出卖自己,果然,他只是沉默地站起来,跟找过来的一个男人走了。徐涿还有心思想,原来小不点儿并不小,应该是太瘦了所以显得娇弱而已。
徐涿从树篱后出来,心里头空空的,感觉很不好。
他还小,并不明白这种感觉叫怅然若失,只是坐到小不点儿的石头上进入放空状态,完全没了欣赏园林的兴致。
风吹树叶簌簌作响,徐涿两只手c-h-a进兜里,指尖触到一硬物,掏出来,是装虫子的小铁盒,大概是被困久了没了j-i,ng力,“砰砰”的声响消停了不少。
算了,还是回去喂鸟儿吧。
孩童的烦恼还没有成形,便被抛弃在身后,徐涿又恢复了生机,攥着小盒子跑去楼梯,咚咚咚下一楼时却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头。
太安静了,那些大人小孩松松散散地围成一圈,一声不吭地面向同一个方向。而在圆心处,徐涿站在楼梯上看得清楚,是低着头的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站在一铺着及地桌布的长桌边上,紧挨着一个五层的巨型生日蛋糕,蛋糕已有一角被切开,桌面摆放着十来块蛋糕切块,看来在徐涿缺席的几分钟里,小寿星已经许了愿吹了蜡烛,连蛋糕都分了。
两步之外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背手而立,正对着小不点儿沉着脸,声音冷如冰霜:“错在那里?”
他嗓门不大,奈何周围太静,几乎是屏住呼吸盯着这对父子,连最远的徐涿都能听清他的话语。
小不点儿头低得下巴要触到胸口,看不清表情,但是两只小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声调不稳:“我、我不该贪、贪吃。”
男人冷冷道:“还有呢?”
小不点儿抖得更厉害,鼻音渐浓:“要、要先给客人切。”
男人低喝一声:“不许哭!像什么样子!”
小不点儿被这一声吓得狠狠抖了下,应该是拼命把泪水憋回去。
楼梯上的徐涿怒火中烧,男人在他眼前俨然成了无恶不作的大反派,连善良无辜的小孩子都要欺负,还要什么坏事做不出来?
绝对不能放过他!徐涿咬牙切齿想道。
教训完儿子后,男人换了张和蔼可亲的脸招呼客人们取蛋糕,“轰”地周围再次响起说话声,甚至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他们交谈得更加欢快,更加踊跃地围到长桌边。
徐涿眼珠子一转,悄悄溜下楼,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弯腰钻进了长桌底下。在桌布的掩护下徐涿能通过缝隙看到外面的鞋子样式,而外面的人却无法发现他,敌在明我在暗,此情此景偷袭再适合不过!
找到了!
徐涿记性好,一下子便认出大反派的皮鞋,马上停下爬行的步伐,伸出一只手。
他缓缓掀起桌布,露出小脑袋,仰起头,撞进了低着头的小不点儿的目光里。
小不点儿眼眶发红紧咬下唇,却在见到徐涿后惊了一下,张大嘴巴瞪着这位奇怪的小客人。
“嘘……”徐涿左手食指抵在嘴唇上,小不点儿立即闭上嘴,视线仍不离开徐涿。
徐涿右手从兜里掏出小铁盒,瞬间把小不点儿的目光吸引过去,他心脏砰砰跳,虽然不知道这位陌生的小客人想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