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其他帝君们纷纷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凝聚于仍静静垂眸站立于光束中的南广和,终于有人先走出一步,行至叶慕辰等人身侧,躬身行礼。“恭贺帝尊得获尊位,得此方天地造化大功德,可与此处天地同寿!”
南广和垂眸,淡色唇瓣微张,神色莫测难辨。“如此,尔等可愿尊吾为神?”
“愿!”
“吾等愿意!”
“恭贺帝尊得获神位!”
耳边祝贺声纷纷,一句句,都极清雅,辞藻华丽。
南广和再次垂眸而笑,手拄无名剑,笑得格外莫测。语声中仿若有繁花次第开,又犹如山间林下有流水淙淙。
“如此,尔等便跪下吧!”
众仙帝皆震惊地抬眸望向他。
南广和又重复了一声。“跪下!”
语词清冽。
淡漠至无情。
众仙帝嗫嚅,环顾早已纷纷跪了一地的原极情道众生,眼中皆有惶恐。却无一人肯跪。
开玩笑?!
从前即便那位崖涘帝尊登顶之后,也从未强命他们以君臣礼跪拜,只是命他们各居一重天。无事时,众仙帝各居于自家宫殿,呼仆使婢,身后成批臣属,殿外有大片子民,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自在!
如今这位凤凰不过刚刚得到了天地认可,可居于此方天地那独一无二的神位,凭什么便要他们如极情道那起子没骨气的众生一般,跪在地上三拜九叩首?!
因此众仙帝只作不觉。
其中一位沉吟着先笑了笑,开口道:“帝尊,您瞧这……”
一道寒光自光束中投s,he而出。
却是那把漆黑的无名剑体量暴涨,直指说话那位仙帝的额间。
寒光森冷。
刺入仙帝额间神印。
有神血蜿蜒流下。
再不留丝毫情面。
“吾言,跪下!”
南广和笑得格外冷冽。随即一步走出光束,周身缭绕百花开,眉眼笼罩在金光烈焰中,叫人瞧不真切。
“你是谁?名唤作什么?这些吾统统都不想知晓,也不必知晓,”南广和一手抬起,持无名剑,另一手负于身后,淡漠道:“从前尔等如何做的,也与吾无干。吾自今日起,是这世界的天,为这世界的地。叫尔等做什么,再不须说第三遍。”
那位仙帝仍挣扎着在抗拒,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即便你贵为帝尊,也不可如此霸道蛮横……”
噗呲一声。
无名剑刺入那位仙帝额心神印,穿过头颅,自脑后探出。
漆黑无光的剑。
剑芒森寒。
南广和环顾四周那许多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心下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厌倦。“是否仍有不服者?”
他说完,不待众人回答,便又道:“若不服,可执尔等手中剑,来与吾一战!”
叶慕辰等人皆抬头,望向南广和淡漠的脸,随即纷纷掉转目光,怒视尚不肯跪拜只躬身行礼装作不知的原三十三天诸仙帝们。
“大胆!”叶慕辰剑眉高挑,暴喝了一声,道:“汝等既尊他为帝尊,为何仍抗旨不遵?!”
众仙帝垂目。
最先开口怒骂南广和的那位仙帝尸身于此时轰然倒下,倒入云层中,在黄赤色海流中浸泡,血水自体内涓涓流淌而出。
却是碧绿色的血。
一丝一缕的,汇聚入黄赤色水中。
“如此,便都战吧!”南广和垂眸,再次笑了一声,自那尸身中抽出无名剑。他抽的极缓慢,朱红色长衣拖于身后,似一条华美无畴的凤凰尾翼。
于三十三天的烈焰与怒涛中,已荣登最高神位获得无上尊荣的新神南广和手中亮出了那把无名剑,剑尖指向所有仍站在原处的仙帝与天兵天将,垂眸淡淡道:“他死了。他在的时候,尔等并不曾恭敬于他,令他常年独居于白玉宫。尔等口称帝尊,看似卑恭,实则惧他远甚于洪水猛兽。”
南广和并不点明他口中的“他”是何人,但在场所有的仙君都知晓,他所说的是那个刚刚陨落的帝尊崖涘。
众仙神色莫测。
南广和接着又道:“吾等极情道杀入南天门时,尔等也并未真心阻拦。即便是他有令,但尔等实则心中庆幸多过于愤恨。尔等皆暗自庆幸,不必再搅入万年前那场暗无天日的血战中,尔等皆以为,这场战,只需交给他一人就可以。便如同,万年前一般。”
“漫漫仙途,从无一人能站立在他身侧,从无一人可陪他于白玉宫中看这日升月落。”
“尔等高居于天界仙宫中,从未当真敬神。”
“……及至今日,他死了,消逝了,从此再也不存在了。尔等也并不如何伤痛,甚至于松了口气,以为从此后,不过换了一位来尊崇。”
“这天上地下,从无一人,从无一物,可留存于尔等眼眸之中。”
南广和停了片刻,突然间仰头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泛起了泪花。他直笑了有足足一个时辰,三十三天内外皆传扬着他肆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