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於慕容定祯哮症刚犯,薛承远对用力挤压慕容定祯的腹部心存忧虑,生怕过重的手劲会让慕容定祯胸肺疼痛,再次引发哮症。
「呃……啊……」慕容定祯紧紧咬著牙,尽量压低著喉间粗重的呻吟,竭尽全身气力配合著薛承远,却极度失望的看著鼓胀腹部中的胎儿,总在稍稍下移之後又因自己喘息而反弹回来。
「不……朕的孩子……」几番挣扎之後,慕容定祯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虚弱的低吼道,沾满冷汗的眼帘中仿佛又一次晃过了当日江城卧房之中那张青紫的婴儿小脸,慕容定祯真的无法再次承受失去一个孩子的那种蚀骨之痛。
「定祯」卓允嘉见慕容定祯的眸光逐渐暗淡,手掌也开始变得更加无力冰凉,警觉的唤了一声。
「咳咳……」怀中的慕容定祯轻咳了两声,侧了侧身子,突然猛的绷坐起来,双手搭上腹顶用力的向下推压著胎儿,忍著剧痛有些绝望的呻吟道:「不……」
密室之中伺候慕容定祯的一位宫侍,看著平时里英武睿智的皇上分娩之中竟是这般惨痛的模样,跪在床榻前惊恐的连盛水的铜盆都有些拿不稳了。
「皇上!!!」正在为慕容定祯擦拭下体的薛承远见到这一幕心中大惊,瞬间压住了慕容定祯的手臂,制止了他。
「朕……没有……气力……」慕容定祯张开干裂苍白的唇,眼神滞钝的望著薛承远,霎时间眼角就流出了泪。
「臣……知道」薛承远哽咽的点头,眼眶也红了,自责的道:「是臣无能,让皇上受苦了……」
「这……不是你的……错」慕容定祯轻声否定道。
密室之外惊雷轰鸣,暴雨倾盆而下,随著低沈的闷雷袭袭而来,殿顶也在隐隐颤动,紧闭的厅殿中不知从哪吹来一阵y-in风,床榻前几柱明亮的火烛竟在这一刻熄灭了。
不言而喻的凶兆让殿中所有人心中骤凉,产榻上的慕容定祯自然同样看在眼中,却也感到了就在灯火熄灭的那一瞬,卓允嘉忽然用力将怀中的自己护的更紧。
「将烛台点燃」慕容定祯耳旁响起了卓允嘉沈稳的声音。
经过这麽久的折腾,胎儿的力量渐弱了许多,趁著慕容定祯觉得自己还能够忍耐些时间,他想单独和卓允嘉呆一会儿。
如果说这将是他生命中最後的时光,他想让他记得自己的样子。
那个一如既往平静温雅的慕容定祯,再没有痛楚,没有挣扎,没有分离,没有等待,没有相知却不能相守,没有这一切人生中不得以的桎梏和牵绊……
「下去吧……」斜靠在卓允嘉怀中的慕容定祯忽然虚弱的对著薛承远淡淡笑笑,那笑意中并没有丝毫责怪。
「皇上……」薛承远轻抚著慕容定祯的腹部,含著泪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下去」慕容定祯闭了闭眼帘,有几分脱力的沙哑著嗓子低声又道。
薛承远忍著内心的感受,咬著唇将锦被掀了起来,仔仔细细的为慕容定祯盖在身上,柔软的缎蓝锦被将慕容定祯怀胎高耸的腹部勾勒了出来,和临盆之前没有什麽不同。
「臣等出去为皇上准备些膳食,再伺候皇上生产……」薛承远跪在榻前道。
很明显慕容定祯是想要一些时间和卓允嘉独处,无论事态发展将会如何,这是慕容定祯的意愿,薛承远不忍心不为他达成。
等薛承远和其它人都撤了出去,慕容定祯轻抚著锦被下坚硬起来的腹部,忍著仍旧不断袭来的产痛,带著几分留恋的自言自语道:「快十个月了……知道吗……父皇有多想……见见你……」
「定祯,你和孩子都会平安的」卓允嘉听慕容定祯这麽伤感,便俯下额头靠在慕容定祯的脸侧,轻声对著他耳语道。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慕容定祯心中所期望的,可是产程中自己身子这般的状况实在让分娩变得力不从心。
慕容定祯这麽多年的孤独、疲惫与隐忍似乎都在此次生产之中爆发和宣泄了出来,恍然间觉得自己内心空荡荡的,人生之中根本没有牵扯著自己驻足停留的温存。
「咳咳……咳咳……」慕容定祯抚住胸口喘咳了几声,艰难的舒展开紧蹙的眉宇,对著身後环抱著自己的卓允嘉道:「允嘉……你明白生无可恋……是什麽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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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鲜币)第九十一章 生
卓允嘉听见慕容定祯在开口说话,便起身将他的身子轻轻放在了枕榻上,握过了慕容定祯的一只手,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帝王也是凡人,在卓允嘉心中慕容定祯向来是副极为坚忍的x_i,ng格,但今日在这产榻上,眼前的慕容定祯难得流露出了这份彷徨与孤零。
「嗯」卓允嘉沈静的点了点头,摩挲著慕容定祯的手指,又望著慕容定祯虚弱的面容,淡淡的道:「也记得在我曾经求死的那一刻,有个人让我为他而活下来……」
往日的记忆在脑海中仍旧是那般真实生动,就好似昨日的光景一般。
「允嘉……你……恨我吗?」慕容定祯轻声追问道,这是多年来一直压在他心中的话,却从未有机会去问卓允嘉。
「为什麽这麽问?」卓允嘉轻抚过慕容定祯的发丝,感叹他怎麽能还看不透自己的心意。
「因为我心中……有太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