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章　邂逅］

细雨如雾，立禅走在小巷中，任凭淋淋小雨落在自己身上。衣服因为吸收了雨水，变得沉重起来。

立禅喜欢在春雨中漫步，且不喜遇上他人。对他毕恭毕敬的人们都不敢在春天有雨的日子出门。蒙蒙的小雨，隆隆的大雨，都有可能使立禅出现在凡尘的某一处。

小雨中透着寒气，微微冻人脸。天空蒙着灰色，小巷也显得寂静，有着些许y-in沉的感觉。立禅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灰色，包括刚刚萌芽的柳条，都不是十分真实，像是很多年前的记忆，模糊不清。

远远的，传来脚步声，正向立禅在的小巷走来。立禅感到不悦，是什么人敢打扰他的清闲？在下雨的天，只有商铺酒家开着门，容中途遇雨的人避雨，喝些酒驱寒。有时立禅偶有兴趣，会幻身成凡人到酒家喝上一杯。

立禅变得和凡人差不多，将琥珀色的眼睛变成黑色。在这里，只有蛇的眼睛是半透明的琥珀色，神位愈是高，眼睛愈是清明。而凡人，眼睛是漆黑的颜色。

脚步声渐近，走来一位身材颀长的秀士。他身穿湖白色长衫，腰间系着飘着流苏的浅蓝色腰带，手中举着水墨山水画的油纸伞。立禅看着他的脸，眉清目秀，不似他的妃子，y-in柔妖媚，也不似以前送给他的处子，着尽铅华。他有一种清冽的味道，像清澈的小溪能明明白白看到溪底的小石子。他的眼睛像两口深邃的井，让人望不到底。目光柔和洞察，让人没有因被探究而心生排斥。立禅承认男子长的美，虽不是美到极至，倾国倾城的那种，但他有一种从内到外的美。那个胆大的男子，步伐轻盈，伴着腰间流苏飘扬，向着立禅走近。

男子见立禅身上落了不少雨，忙将伞移到他的头顶，用平和内敛的语声问他：“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他无意之间，流露出温暖的感觉。

立禅反问他：“你有什么事要在这个时候出门。”立禅以为他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但看样子不像。不过，这个男子很热心。

男子微微一笑，说：“我去陈记买茶糕。”

立禅惊讶道：“就为这点事？”就为这点事而出门，不怕他因他惊扰了他的清静而发怒？

男子笑道：“我儿子病刚刚好，想吃。”说到儿子，他眉宇间又流露出温和。

立禅笑道：“你不怕遇到蛇神大人，不怕他发怒。”

男子摇头道：“哪会那么巧，再说，”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大人应该能明白一个父亲爱孩子的心情，要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惩罚别人，他也太小心眼了。”看样子他不过二十三、四岁，想那个孩子也没多大。

立禅笑了笑，他确实不是那么小心眼，但也没有多仁慈大度。

男子问他：“说了半天，你要去哪呢？”说着又露出他的温雅笑容。立禅发现他的笑很有特点，当笑容收去的一瞬间，眉间会闪过一丝忧郁，和他如水的眸子相衬，像是蓝色的湖，蓝得让人心里忧伤。

立禅说了个酒家名，正好在陈记糕点铺的旁边。

伞显得有些小,尤其是立禅要比男子身子高大,遮不住两个男人。男子见立禅的肩头仍落着雨，忙将伞往他那边移。立禅仍将伞移过去，触到男子的手，指尖犹凉，皮肤细腻不下女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有些冷，男子眼中蒙着水汽，两颊微微苍白。他身上有一股纯粹的味道，让立禅不由地想多靠近他。

“到了。”男子说道。

立禅说：“多谢，兄台不如和我共饮一杯，全当谢意，也可暖暖身子。”这个男子，让他不由地想接近。

男子客气谢绝，走到一边买茶糕。

酒家小二对着男子的背影喊道：“苏公子，先进来歇息一会儿，这雨虽小，但还有好一阵子还要停。”

被称为苏公子的男子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仍撑着伞离去。立禅站在酒家的屋檐下，看男子离去。他飘着流苏的腰比一般男子纤细，身形也十分好看，整个背影显得清瘦。

小二过来招呼立禅，立禅在临窗的位子坐了，要了一壶酒，又叫小二到陈记买几块茶糕。

立禅问小二：“刚才那位苏公子是什么人？”尽管他只需稍稍凝思一会儿，就可得知男子的所有，他还是想从别人那里打听他的一些事。

小二有些吃惊，道：“客官您不认识他，不是苏公子送您来的？”

立禅说：“半路遇到，并不相识。”

小二说：“苏公子是苏家的三公子，虽然是庶出，但苏老爷还是十分特爱他。苏公子人好是没话说，可惜命不好。”

立禅问道：“怎么个命不好？”

小二答道：“苏公子不到十八岁就娶了赵家小姐为妻，本来挺美满的小夫妻，谁知赵小姐难产死了，就留下个儿子，今年才四岁。苏公子心也冷了，无心续弦，只知道一味抚养儿子，您瞧，这下雨天还出来给儿子买茶糕。前些日子那孩子病了，吃什么都没胃口，听说病刚好。”

立禅给了小二几两银子，一个人在窗边独饮。忽然他笑道：“怎么这样的美人没有送到神庙去，蛇神大人见到他，也就不会六十年不要献给他的处子。”真的是个美人，清雅柔和，压在身下的感觉应该很好很特别。立禅在心里龌龊一会儿。

一个客人笑道：“你真是没见过美人，过去送了多少比苏公子强的美人蛇神大人都不收，就说去年那个姓廖的姑娘，比他好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