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去洗澡吧,不要感冒了。”他满脸冷静。
然后,他看到关江眼里的火光灭下去。米酒的劲头还在,他咕哝了两句听不清的话。表情像小孩子赌气似的,气哼哼地回隔壁房间去了。
只留下一句:“热水给我留一点!”
第二天一早,笑笑就发现了,关江和杜景舟之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种气氛,甚至比之前还要客气一些。
旅行团上午安排爬一座有钟r-u石岩洞的山,他们三个一起行动,他们对她的照顾都是分别的。搞得跟不认识似的,瘆人得很。
“我是不是坏事儿了?”岩洞里,她找杜景舟问,“你们俩,好像不对唉……”
关于该问他们中的谁,她还衡量了一下。虽然昨天的漂流中,她和关江说了很多话,后来还达到了可以互怼的程度。但她直觉他冷心冷肺,不好向他深挖。
杜景舟看她自责疑惑的表情,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你别放在心上。”
不是就好。笑笑拍拍心口。她没真的多在乎他们怎么了,只是不想和自己有关。得知答案,卸下不安即可。
“别太上心啦!”她安慰杜景舟,“反正也就是一趟旅途,回去以后不想联系直接退群就行,谁还能影响谁怎么着?”
杜景舟没说什么,唇角扬一扬。那是苦笑。
清醒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还真不那么能接受关江是他两任“前任”这件事。太尴尬了。他想起分手那天——如果那可以称之为分手的话,自己对关江说的话,就尴尬得直呼气。
早上起床在天井见到关江,彼此目光短暂对视,他从里面看到半点未减的忿忿。
啧,小关医生居然这么能闹情绪?真是不可思议。他思绪飘远,又想,这人可真是不适合做心理咨询师。
于是两人都没有说话,上山的时候还是三人行。进了岩洞,导游大致介绍了山洞的情况宣布自由活动,再转头,关江就不见了。
笑笑对于关江掉了队没什么感觉,她忙着拍照,拉着杜景舟陪。
岩洞不算大,几乎没有经过开发。团员们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也没能走太深,加上导游每隔一阵子就会开麦提醒大家不要乱走,大家也就都很注意安全。
半个小时后,导游招呼大家出去。杜景舟一眼就发现,关江没在人群里。
他的心立即“咯噔”一下。心里腾腾地烧起一股火,又恼又忧。他没有侥幸的习惯,直觉关江一定是走深了。这倒不一定就有危险,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导游的点名还没点完,他就举手报告自己的队友“落在里面了”,要回去找。
笑笑有点吃惊地看向他,有点犹豫地问:“那我……”
“你不用去,我自己去找就好。”杜景舟说。
笑笑鼓鼓腮帮子,想起自己知道的秘密,不说话了。
最后是杜景舟和导游一起回去找。
杜景舟给关江打电话,但信号太微弱。村里空旷平地上都不太好上网,山洞里是什么情况还真说不好。他看着不满格的信号,听到听筒里一片安寂,并不指望这个电话真的能被接到。
刚才游玩的主岩洞深处有好几条岔路,大小不一。有的能容人通过,有的则略勉强。每一条路里面都黑魆魆的,完全没有光从里面给他们传递讯号。
“关江!”手机屏幕上也显示了拨号自动挂断,杜景舟大声喊。声音在山洞中显得闷闷的,回音荡得如有实体。
“我在这里!”关江的回答果然从深处传来。
但声音在山洞里不知道怎样回荡的,杜景舟和导游对望,都有些茫然,关江到底在这几条岔路中的哪一条里。杜景舟于是问他从哪一条路进去的,现在怎么样了。
关江说:“我也不记得了,外面路很多吗?我的脚现在卡在暗河里,手电筒掉河里流走了。”
这一串话比刚才回答的声音更弯绕,嗡嗡嗡的。杜景舟看着导游,说:“我走这条,你走这条,谁有进展马上通知对方,小心点。”
他的态度果断明确,导游不由自主点点头。两人选择的是最宽阔的两条路,都能容人行走。分好工,杜景舟便往眼前的路口行进了。
他听到山里的水声,很清晰,又无端端有种很寂静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黑暗逼仄之中只有这一种声音吧。它像是活的。经年累月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流动,陪伴这座山巨大而恒远的寂寞。
“杜景舟!”忽然,关江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地涌进他耳中,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下来,抬起手电筒往里照。但那还是窄路,看不到人。
“你在哪里?”他问。狭小的空间里,这声音清晰立体得可怕。
关江说:“你再往前一点,我看到你的光,才知道你来了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杜景舟暗道。嘴上没说话,照他说的往前走。果然,在过了眼前这一截之后,里面有一段相对开阔的小山洞。
关江就在那里。他姿势怪异而狼狈,不算坐也不算趴,一条腿陷在水里,他的手也不好够水里的腿。杜景舟照了一下,那里水流还挺湍急。
“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我抽不出来,又黑,我没敢乱动。”看到杜景舟,关江解释道。这句话声音小,避免了山洞把他们的声音放大到刚才那种地步。
杜景舟看到他人了,急和忧下去了,唯独留着恼灌满胸腔。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他甚至想暴打他让他长记性。这是他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