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黑焰四人退下以后,小屋内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为什么这么做?”景澈神色虚弱,看着眼前的少年,话语中的震惊不减半分,悲伤,绝望,疑惑,却独独没有怨恨。
流清坐了下来,隐藏在袖中的手掌缓缓握紧,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恍惚。
因为自己是狐王。
因为自己不能在让景澈影响到自己。
因为景澈他负了自己。
然而这些都说不出口,他只是看着景澈,目光清定而悲伤,缓缓的讲了一个故事。
很多年前天宫曾有两个关系极好的神仙,他们自小在一起长大,是朋友亦是知己,他们一个极爱吹笛,另一个就前去雪狱峰历经千辛万苦。寻得最上等的血玉亲手为他做出玉笛,一个喜爱桃花,另一个就找遍了天宫花费了无数的时间亲自栽种只为了给他一个惊喜,他们相识相知相伴相爱,约定好永远也不会分开,直到三千年的那场仙妖大战,其中一个拼尽了己身一切修为才逼的妖族暂退,另一个领军歼灭了余下的妖族,他们说好大战过后会一起去凡间,过一世的凡人生活。
然而,一个在黄泉的奈何桥畔孤独的等待了三千年,一个却始终站在九霄之上忘记了关于两人的一切过往。
流清说得很平静,语气甚至没有起一丝波澜,仿佛说得完全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在叙说一个陌生人而已。
而他说完过后,景澈神色复杂,从开始的震惊疑惑到眼中的不可置信慢慢的平息下来,眉宇间有几分明显的痛苦,他看着桌上的血玉笛问,“另一个人是我?”
流清没有回答他,纤长的手指握住了血玉笛,幽深的眼瞳流露浓重的悲意,带着几许嘲意凝视着他,“我用了一千年来等你,一千年来想你,一千年来忘记你,这三千年来,你可曾对我有过半点真心?”
他的话音刚落,景澈倏然面色惨白。
有些艰难的勾起嘴角,笑了笑,自己若真是那个忘记的人,真是万死也不为过,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最后停在了流清的眼前。
“若我说,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你可信?”
流清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呵呵……”景澈忽然笑了起来,他的心里还是有怨的吧,既如此,他拉起流清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血玉笛霎间化为一柄长剑。
“我欠你的我自当还你,我的命,你便亲自来取吧。”
流清手握着剑,冰冷的剑尖抵在景澈的胸口上。
一点点的用力,剑亦一寸寸的深入。
血珠顺着剑尖滑落下来,染红了暗纹锦衣。
这一刻,景澈却是笑着的,尽管他的面色苍白,冷汗津津,却半分也不影响他眉宇间的尊贵王气,他温柔的看着流清开口,“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至少这样你会永远记得我。”
温柔似情人呢喃轻语,一瞬间直刺入了人的心底。
让原本握的很稳的手忽然出现了颤抖。
流清看着眼前那张邪魅的笑言,手中几乎失了全部力气。
怎么会这样?
曾发过誓若他不是真心,自己定亲手杀了他,此时还在犹豫什么?
在往前送一分,自己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影响,承受天罚之难,狐族也可安然无恙,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可是,他却会永远的消失在天地间。
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想着,竟然觉得心中仿佛被撕裂,疼痛难当。
流清闭上双眼,手中剑势一转,移了半分,偏离了心口的位置。
血玉笛无力的落下,流清退后几步,不在看他,“你我从此互不相欠,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
平静的、无情的话语彻底的断了两个人的关系。
那张淡漠的脸仿佛何时,看起来都是无情的。
只是只有流清自己知道,两个人之间真正输得那个,是自己。
自己竟然下不去手。
永远也杀不了他。
景澈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一动不动的看着流清,眼中是弱水尽三千般的真挚深情,“我不知道以前跟你发生了何事,但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句谎言,流清,我爱你……”
流清身体陡然一震。
文秀苍白的面容不在淡漠,目光极端复杂看着景澈,似乎在挣扎什么。
“流清,你可还爱我?”
景澈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咬着牙等待着眼前少年的回答,他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流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许久,景澈再也坚持不住,一口腥甜涌上了喉,而在这一刻,他看见流清的眉间陡然出现一种决绝寂凉的神情,“我……”
景澈努力的想去听清,身子一动,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最后所见只是看见流清动了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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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王大人很得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界,清绝宫。
景澈动了动手指,眉头因痛苦轻轻地皱起,嗓子间沙哑的发出一个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