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神色复杂,“我是在帮你。”
“你不配。”流清神色不动。
目光看着那道身着银纹里衣的邪魅身影,清冷开口,
“若有一日有人要景澈死,那个人也只能是我。”
第一百二十章
“景公子,王说请你前去鬼见愁。”
刚在狐族坐下不久,便听见这么一道通传声。景澈立刻站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染上了喜意,他终于肯见自己了么。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立刻跑了出去。
鬼见愁。
云烟缭绕,崖顶是一片开的灿烂的桃花。
当景澈到达那里的时候,流清果真已经等在那里。
孤寂的站在崖边,白衣猎猎随风而起,飘渺的好似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
在他的身后甚至放置了一方石桌和石椅。
“流清……”景澈轻轻开口。
流清转过身,清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少了几分往日的淡漠疏离,给人一种白云出岫,清若皎月的感觉,染着几分惊艳,“你来了……”
景澈颇有些受宠若惊,他已经不记得流清有多久没对他笑过了,况且他平日也不爱笑,清冷似寒潭秋月,生x_i,ng淡漠,“流清,你……”
流清轻轻的摇了摇头,修长白皙的手指点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指了指石桌上放着的酒,“坐下喝一杯可好?”
“好。”
也许是他眉间流溢出的风华太过让人目眩,也许是景澈根本就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话,邪魅的俊颜同是一笑,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流清取过桌上放着的酒,亲自为景澈斟了一杯,含笑道,“喝吧,这是你说了很久的轮回酒,我特意让人从人间带回了一坛。”
“恩。”景澈也不多话,直接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唇齿间立刻充斥着千般滋味万般变化,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而自始至终,流清只是目光静静的看着他。
“你不陪我喝?”景澈就着自己的酒杯倒满了一杯,递到了流清的手边,淡淡一笑。
流清并不推拒,在他的目光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而后将酒杯还给景澈,拿起桌上的酒壶将两人的酒杯都倒满。
两人都喝的很安静。
孤峭的山崖上,两个少年相对而坐,落红飘了漫天。
此情此景,美不似人间。
“流清,为何你今日一直盯着我看?”景澈又饮尽了一杯酒笑言。
往日里,尽是自己看着流清,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从来没想过会有一日他也会这般注视着自己,仿佛不愿意错过自己任何的一个表情。
只是,不知道为何,总会觉得那目光有些悲伤。
悲伤?他怎么会悲伤呢?他又因何而悲伤?景澈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了,再次拿起酒壶的时候才发现,满满的一坛酒已经饮尽了。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为你作一副画么?现在为你作一副如何?”流清忽然开口,幽柔的脸上被散下的墨发挡住了几许,看不清是何表情。
“在这里?”景澈不确定的问,心中疑惑,但他并没有问出口,因为知道流清没有解释的意思。
“在这里。”流清淡淡道。
“好。”怎会说出拒绝呢?
光滑的石桌上,铺就一张雪白宣纸,提笔蘸墨。
风中忽然起了细细的研磨声,响在自己的耳边,流清握着紫毫的手忽然出现了一丝颤抖,很轻,轻的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
清淡的线条缓缓勾勒,轮廓渐成。
一道长身玉立的邪魅身形,手握着血玉笛,眉宇间慵懒尊贵,浑然天成,置身于一片桃林之中,在他身边,是一个清冷的白衣少年,目光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并肩而立,于落英纷飞之中,笛音袅绕,相对无言。
画成,流清搁下笔。
景澈却是一笑,拿起他用过的紫毫,在上面提下两句诗,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chuī_xiāo(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
“这是送给我的?”
流清点点头,看了他半晌,幽幽开口,“当初在地府中孟婆所言,你还记得吗?”
景澈眼露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何他会忽然说起此事。
流清双眸凝视着他,“那个奈何桥河畔等了三千年的人就是我。”
“什么?”景澈一惊,顿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正欲开口,却被流清打断。
他起身从桌前站了起来,雪玉般的容颜不辩悲喜,幽深眼瞳深如点漆,“可记得昔日赌棋,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景澈邪魅一笑,“自然记得。”
“那么。”流清微微闭上了眼,仿佛这样就能掩盖心中的伤痛,“今日就还我吧。”
景澈完全不明白他的话,甚至对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