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手的时候李白把水管拧到最开,水柱打过他,噼里啪啦地砸在那个不锈钢洗菜池里,淹没他的声音:“我不是没想过,但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不行。”
“你不是没有自己活过。”杨剪却还是听到了。
“你说十五岁之前?”李白回头冲他笑得甜蜜,也不和他争辩,“那就活过吧。”
装上崭新的刀片开始刮脸,李白拿一次性纸杯接着,忽然又道:“哥,咱们是几月份搬进的新房子?”
“一月。”
“哎,你别乱动啊,我差点割到你的脸。”
“……”杨剪决定不说话了。
李白弯腰和他贴得很近,似乎自得其乐,“嗯……还有很神奇一事儿,有些时间明明过去了,再过一阵子再回忆却会觉得它是假的,比如现在,我能想起小灰,又觉得它从来不存在是我臆想出来的,想到那些老鼠我才能相信它是真的,”说着,他用小指抹掉杨剪鼻尖不小心蹭上的一点白,“那套房子也是,搬进去才八个月,细节多好记啊,随便就能在脑子里放电影。玄关,餐桌,床,你在那儿,一块阳光照在你身上,它是什么形状,你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好多好多。是不是太好了所以像是假的啊,我每天都问自己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但那段时间真的存在过吗?”
藤蔓又缠上来一束,绕得更紧,从杨剪的肩膀逼近咽喉。他的脸倒是清爽了,俯身在池边洗净,李白又拿着一块柔软的毛巾,仔仔细细地给他擦。
“存在过,”杨剪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看着李白说,“但都是过去。多想想现在的事。”
“现在?”李白攥着那块s-hi毛巾,也擦了擦自己的脸,“现在更奇怪,有些没发生过的我倒是能感同身受了,比如我老觉得我做过一个文身,你的名字,但我照镜子摸了自己一晚上也找不到它。你觉得我有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