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容止,你白瞎了父皇给你起的名字,也白瞎了父皇对你的期望!”
“期望!他能有什么期望,若不是我母后家的势力,他根本不会把这个位置给我,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都是你!”
“蠢货!父皇这样的人,怎么会容许外戚势力坐大而不管...”
凡二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现在的他似乎开了窍一般,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弯弯绕绕一下子全想通了,而原本存在于他体内的耶律凡消失了,不...应该说,他们俩合二为一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
周容止依旧是不甘心:“我夺回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
凡二哥心底一阵翻滚,连话也懒得跟他再说,直接骑上了一匹马:“带走!”
士兵给周容止带上镣铐,脖子上系了一根绳子,凡二哥一拉,周容止就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将军!”
凝霜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放声大哭:“公子呢?你把我家公子弄哪去了?”
“为什么他消失了?”
他人小腿短,等他出来,看到了的就是白洛宁灰飞烟灭的样子,他年纪小,见识又有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他从小跟凝月相依为命,早已把凝月当成了至亲,短时间内根本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到现在才知道哭。
“我过几日就束发了,公子说到时亲自帮我梳头的,呜——”
这是他人生第一个重要仪式,但他最想要参与的人却不见了,凝霜嘴一撇,哭得更大声了。
跟在他身边郭中郎眼圈也红了一转,心中却放心了不少,哭出来就好了,当时凝霜魔怔的样子让他心惊胆颤,生怕他就这样失了魂。
他走上前来,摸摸凝霜头上的包包:“不哭不哭,你以后就做我儿子,到时我给你梳头,还给你娶一房媳妇儿。”
“不要媳妇儿,要公子……”凝霜哭得打起了嗝儿,身开始微微抽搐了起来。
凡二哥对郭中郎使了个眼色,郭中郎会意,一下子打晕了凝霜,把他搬到了马上。
“启程!”大军休整一番以后,凡二哥下令,看也没看耶律国一眼,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点都不痛,整个人冷静的可怕。
凝霜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在他眼里,也仿佛是雾里看花一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疑问,凝月这个人是真切的存在吗?他经历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吗?
驮着凝霜的郭中郎,时不时看向似乎正在沉思的凡二哥,眼里担忧更甚。
凝霜公子逝去以后,将军眼里的光采全部都消失了,明明还不到而立的年纪,眼里竟然成了一片死寂。
“唉……”郭中郎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大军缓缓前行,只留下了虚惊一场的耶律国百姓,和城楼上苍老的国师。
他目睹了整个事情,头发瞬间变得花白,忍不住老泪纵横,真是讽刺啊,耶律国,平安渡过了那么多次即将覆灭的危机,最后却要毁在自己手里吗?
...
几天几夜以后,众人回到了大周国,凡二哥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竟然恍若隔世,之前经历的种种,竟然仿佛一场梦境一般。
“下马...不许扰民。”他下意识的下令,众将士听令,特地挑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
途中路过一个画摊,耶律凡看到有画师在卖画,他本不欲理会,但突然瞥见了一抹艳红,忍不住驻足,拿起了一张画。
“这画可是近来最流行的一张,好多太太小姐都买回去挂上呢!”
他轻轻的摩挲这画卷,把它全部展开,随即便轻咦了一声:“这上面的人,五官为什么模糊了?”
那个画师接过去一看,可不是嘛,他拿起笔想要补上去,突然顿住了,诶?那人长什么样子?
“你画的,远远不及本人风采的十分之一。”
凡二哥最后还是挑了一幅,拿在手上,慢慢欣赏着。
“原来这是通向抱月阁后门啊!”凝霜忍不住停了下来,语气满满都是怀念。
抱月阁?凡二哥忍不住驻足,他抬头看去,是一扇老旧的窗户。
凡二哥忍不住轻扯了下嘴角,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人像小兔子的样子,以及当时的惊鸿一瞥。
“我和凝月就是在这里结缘的。”他忍不住炫耀道,走这条路,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凝月是谁?”凝霜好奇的问道。
凡二哥悚然而惊,他震惊的转过头去,见凝霜不像是说谎,他赶紧找了个话题岔开了。
他又问郭中郎,结果郭中郎竟然也不知道。
凡二哥闭起眼睛,去回想凝月长什么样子,却发现,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了。
要是普通人碰到这种事,肯定开始怀疑人生了,心理素质差的估计当场崩溃。
但凡二哥却把手中的画卷抱得更紧了,这是唯一证明过凝月存在过东西,只是画卷上的红色却也缓缓开始消失,等到凡二哥回宫时,上面只剩下了他自己。
浩浩荡荡的大军班师回朝,但人数却缩水了一多半,朝堂上,大臣们吵得唾沫横飞,但却没一个人怀疑这次损失惨重的原因,都以为是碰上了火山爆发。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着痕迹的抹去凝月存在过的事实。
凡二哥握紧了拳头,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让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小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