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离没开灯,她甚至记不太清自己坐在桌前坐了多久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此刻是已经是凌晨两点,距离她再次回到江家已经过去三天了。
等到江月离站起身,试图挪开几步躺到后面的床上的时候,她才惊觉腹中传来的饥饿感,酸痛的身体关节不断做出疲惫的抗议。
江月离脚步一顿,转向房门口,下楼走下厨房。
虽然目前跟坐牢一样做性命余额倒计时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江月离并没有先把自己虐待至死的想法。
宽敞的别墅里同样也是漆黑一片,只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隐约照出大门上挂着的数把锁链。
江月离光着脚下楼,轻手轻脚踩在柔软的毯子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里面传来一点昏黄的光,大约是来自厨房墙壁上的小夜灯。
江月离停下脚步,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江二哥的声音。
他大概是在打电话,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软声软语的诱哄,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准会以为对面是他深爱着的亲密爱人。
“爱人”一词值得商榷,“深爱”这个形容或许并不错。
“......恬恬,乖,不要多想,我们怎么可能不爱你呢,你永远是我们最爱的小公主,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妈只是生病了,她有多爱你,你还不清楚吗......不,她怎么可能喜欢江月离那个贱人而不喜欢你呢......你别担心,我保证你回来就不会再见到她了......乖,别多想,我们都很想你,我等你回来,我也爱你......”
江月离拉开冰箱的门,从最外面的位置翻出一瓶牛奶,视野范围内没有杯子,她便直接抱着纸盒子慢慢喝着牛奶,一边靠在冰箱旁,漫不经心地听着江二哥对电话那头的温柔安抚。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江二哥的侧脸,或许有了昏黄的灯光加成,他的表情都温暖和煦得仿佛自带一层圣光。
他跟乔茜茜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如果被乔茜茜看到这一幕的话,她大概会嫉妒死吧,自己倾尽一切追求的东西却被轻易地倾泻在另一个人身上,也难怪最后她会黑化了。
江月离慢吞吞地喝完了一瓶冷牛奶,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胃更舒服一些,便又在冰箱里扫视了一圈,在胡萝卜和青椒之间犹豫了片刻,选择了胡萝卜继续啃起来。
胡萝卜不比牛奶,咬起来总有一点咔嚓咔嚓的响动。
那边江二哥才刚刚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还没转头就听到后面的动静,惊得手都抖了一下。
等他一回头,便正好对上一双冷淡的眼眸。
而那双仿佛天生带着凉意的双眸的主人还在咔嚓咔嚓啃着胡萝卜。
有那么一瞬间,江二哥的小心脏都跟着狂跳了一下,一部分是出于在夜深人静的环境下身后突然蹦出个人来的惊悚,另一部分则是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在那通电话里对江月离的称呼。
眼下自己嘴里的“贱人”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江二哥也不由生出几分心虚与羞恼。
但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自己最讨厌的江月离之后,江二哥顿时丢掉了前一种情绪,板起脸皱起眉瞪了江月离一眼:“这么晚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江月离啃完了一根胡萝卜,试图把青椒往嘴里送,一边瞟了江二哥一眼,简短地答道:“没有人叫我下来吃午饭和晚饭。”
江二哥被这话堵得一噎,他再不喜欢江月离,也不至于卑鄙到故意饿死她。
两人关系压根称不上和睦,江二哥并不想多看江月离一眼,又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江月离啃着青椒看着江二哥背影,冷不丁地就问了一句:“江玉恬要回国了吗?”
江二哥脚步一顿,警惕地看着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你可以能靠着你那点不入流的手段去讨好妈,我们可不吃你那一套,别妄想取代恬恬的位置,你、不、配。”
面对江二哥一字一句的警告,江月离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假笑:“要是你能把我踢出江家,我会感谢你祖宗十八代的。”
未等江二哥答话,江月离紧跟着又说道:“另外,我对你妹妹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想跟你咨询一些问题。哦对,可能跟你那个天下无敌最可爱的妹妹有一点关系。”
江二哥看起来并不想跟江月离废话,但后者最后的理由还是留住了他。
江二哥硬邦邦地说道:“什么问题?”
江月离啃完了最后一根青椒,非常不讲究地在自己的衣摆上顺手蹭了蹭,透过镜片的视线中含着一些探究。
她问道:“江月离是怎么死的?”
......
巷尾的酒吧中
陆明萱坐在角落的位置,轻轻晃动着酒杯里的酒,目光散漫,像是在发呆。
她脸上的纱布创口贴和身上的绷带都还没有拆,乍一眼看过去活像是从哪个混混堆里爬出来的,酒吧里冷色调的光落在她的眉眼之上,勾勒出一点冷冽的弧度。
不一会儿,已经静默的酒吧门口又有人推门进来。
来人三十上下的年纪,白衬衫上满是褶皱,配着黑色运动衫外套,看起来相当不讲究,也就那张脸足够俊俏,才没有显出过分的不修边幅与邋遢。
男人满脸疲惫,眼下一圈青黑重的几乎可以直接去cos大熊猫,他在陆明萱面前停下,尽可能轻地拉开凳子,却还是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