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三三家的路上,陈云旗向唐俞韬问起黄业木木,唐俞韬楞了一下才说:“黄业木木?黄业林?”
陈云旗立刻反应过来那个“林”字只是写的太分开了,他点点头说:“对,应该是。这个孩子画的画不错,有想象力,只是我一时还没对上号是哪一个。”
唐俞韬说:“黄业林啊,就是最坏最调皮那个呗,大眼睛长得那么漂亮,可惜一肚子坏水,被我教训好多次了,皮得很!”
陈云旗听了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想通了,也许有灵气的孩子都有些出格,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他一路惦记着明天要仔细看一看这个黄业林,很快就到了三三家。
进了院子就看见三三正站在院子里往下卸身上的背篓,背篓里装着镰刀和锄头之类的工具。见他们来了,三三赶忙把东西放下迎了上来,接过陈云旗手里的暖瓶,领着他们进屋。
三三一家人才从地里劳动回来,三三爸还穿着沾满泥土的衣裤没换,刚脱了胶鞋坐在火塘边生火,见到陈云旗和唐俞韬,热情地招呼他们坐。
三三妈拿了洗好的菜进来,一边向他们打着招呼,一边从墙上取下一块腊r_ou_,拿起立在墙边的砧板放在碗橱的台面上,c,ao起刀麻利地开始切菜做饭。
三三洗了手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件有些旧的灰色毛衣,在陈云旗旁边坐下来,从柴灰里捡出陶罐熟练地煮上茶。三三爸拖过一个跟李燕家一样的酒桶,倒了杯白酒给陈云旗,陈云旗赶忙拒绝,说自己昨夜喝多了今天实在喝不了。
可三三爸哪里肯放过他,一本正经地埋怨着:“昨天是昨天,今天来我家,哪能不喝我家的酒嘛。李汉强家的酒能喝,我家的咋不能?”
陈云旗无奈,只能接过酒杯,心里一阵捶胸顿足,看这阵势,他琢磨着以后万万不能轻易去别人家串门了,不然他非得折半条命在这里。他突然想到周军倒是挺适合在这里生活的,生活压力小不说,还天天有人一起喝大酒,应该带他一起来。
灌下半杯酒,陈云旗辣得一激灵,被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逗笑了,他有点遗憾自己怎么没遗到传周军的海量呢,遇到眼前这种情况也不至于这么怂了。
不过转头再想,没遗传上也好,万一酒品差这种特质也会跟着遗传怎么办。
三三妈话很少,她有些冷漠的黝黑面孔饱经风霜,看起来要比满面红光的三三爸年长些岁数的样子,戴着一顶印着旅行团字样的红色鸭舌帽,杂乱的发丝从帽檐缝隙里露出来,被汗水打s-hi贴在额头和脸侧。她利索地切好菜,提走火塘上的烧水壶,换上一口锅,坐下来一边炒菜一边挥着手驱散锅里呛出的油烟。
三三爸喝了几杯酒便面色发红,话也多起来,劳作一天的疲惫瞬间随着酒j-i,ng下肚而消散,他挠着一头j-i窝似的乱发,耳后夹着一根香烟,蹲坐在草席上小口小口地嘬着酒,因为冷而缩着肩,整个人蜷成了一团。仔细看他样貌倒很标致,眼睛大鼻梁挺,皮肤也很白,看样子三三是随了他。
三三爸爱笑也爱开玩笑,同样没几句正经话,但跟李燕爸爸比起来倒是含蓄很多。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李辉来了,先是探个头进来,几人察觉到都诧异地回头看着他,他讪笑着闪身进屋,一屁股坐下大呼着:“头疼死了啊!饿死了啊!老李这个天杀的!灌死老子了啊!”
唐俞韬嫌弃地说:“你怎么没睡死呢?”
这人看起来根本没洗漱,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头发油得都不像样子了,接过三三妈递来的饭碗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起来。
吃了一半他瞥见陈云旗端起酒杯喝酒,顿时惊恐地睁大一双小眼,瞪着陈云旗,嘴里喷着饭粒说:“我c,ao,你还能喝?!”
陈云旗拍掉落在他肩膀上的米粒,作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挑起眉毛说:“当然,我的酒量那是深不见底。”
李辉鼻梁上的眼镜经不住一脸的油滑了下来,差点掉进碗里,他愣了片刻,用筷子把眼镜顶上去,佩服道:“牛逼啊…”
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昨晚没喝多?怎么回学校的?”
“没多啊,腾云驾雾飞回去的呗。”陈云旗不知道哪来的兴致,突然很想逗一逗李辉。
李辉顾不上细想腾云驾雾是什么意思,只是更震惊了,连连表示惹不起,以后不敢跟陈云旗拼酒。
唐俞韬看了陈云旗一眼,忍着笑,脸上写着: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陈云旗对他眨了眨眼,又偷偷看三三,发现三三也在偷偷笑,并没有想要戳穿他。他一时有点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幼稚小孩般得意了一下。
好在三三爸体谅了他们昨晚醉的厉害,就没怎么拼命劝酒,陈云旗只喝了三杯,又喝了些油茶,倒也不是很难受。吃过饭时间还早,他们没有立刻离开,继续烤着火抽烟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