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兰抿嘴嗔笑道:“好不要脸,你算哪门子好女婿?自吹自擂罢。”
众人哈哈一笑,王氏这才缓了神色,盛紘也吐出一口气。老太太冷眼看着,淡淡发话道:“我是清净惯的,你们头也磕过了,年也拜了,这就出去罢。”
盛紘连忙起身告罪,连声自道不孝;待众人从寿安堂出来后,盛紘领着四个女婿往外院去,女眷们则往内堂去吃茶。
华兰一坐下,便叫庄姐儿与蓉姐儿相见,两个女孩相互敛衽行礼,抬眼一看,一个秀气天成,端庄甜美,一个浓眉大眼,英气勃勃,两人顿生好感,便挨着坐到一处说话。
庄姐儿比一般女孩心x_i,ng更为成熟些,待人十分友善和气,听蓉姐儿说起薛大家课堂上的事,甚为神往,直听的津津有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投机,过不多会儿,便手拉手走去庭院了。余下几个孩子,都由刘昆家的领到厢房去玩耍。
柳氏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替王氏和四个大小姑子张罗茶水点心,明兰心有不忍,便道:“嫂子赶紧坐下罢,你都有身子了。”
王氏撇撇嘴:“哪个又没生过孩子了,这金贵的,多站会儿也不见得要紧。”
明兰回头讶异道:“太太大肚子时,也常站着伺候祖母么?”眼神很真诚,很崇敬。
王氏被噎住,还不出嘴来。华兰仰天叹息,这虽是自己的亲妈,但她真的不想帮她呀,明兰也不乘胜追击,只有些奇怪的略看了眼墨兰,她也没帮柳氏。
还是柳氏出来笑着解围:“大夫说,站站走走也是好的,别过度了就成。对了,我正要谢六妹妹呢,上回你送来的鱼鲞,我吃着极好。就着它,我能吃几碗饭呢。”
明兰欠欠身,笑道:“是祖母说嫂子想吃些重重的海味,我才想起它来的,南边人自己晒制,风味颇美,嫂子若喜欢,我那儿还有。”
“你怎么不送我呢?”如兰歪着头,有些不悦。
明兰转头白了她一眼:“少来!你那会子一点味儿也闻不得,可怜姐夫为着你,在屋里都不敢研墨。我若真送了鱼鲞过去,你还不得刷洗整间屋子呀!”
如兰甜甜一笑,也不还嘴。
没说几句,王氏就气闷的不行。想数落柳氏吧,人家早炉火纯青,全当没听见;想数落墨兰吧,人家技术高超,基本讨不到便宜;想数落明兰吧,华兰又护的紧。她一横脾气,索x_i,ng硬拖着华兰如兰到里屋去说私房话了。
目送着那母女三人离去后,柳氏笑吟吟的回头道:“两位妹妹,不如去我那儿坐坐;我娘家送来几品好茶,你们尝尝,若有喜欢的,带些回去。”
明兰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便起身随行,墨兰挑了挑嘴角,也跟着去了。
由于某些可知的原因,明兰小时候倒是常去长柏处,送双鞋子顺本书什么的,可长枫的小院她却从未来过。今日一见,觉着里里外外都透着清雅端庄,景致大气,毫不矫揉造作,不知是长枫的品味本来就好,还是柳氏的功劳。她们三个去时,正好碰上从外头回来的长枫;因柳氏有孕,他今日只好自己去岳父家里拜年,磕过头后,说了会子话就回来了。
“爹娘身体可好?”柳氏微笑的望着丈夫。
长枫习惯x_i,ng的去扶柳氏,安顿她坐下:“都好,娘的风寒应已大好了,与我聊了两盏茶的功夫,一声都没咳;爹爹要捉我下棋,亏得你大姐夫解围,我才得以脱身。”
“爹爹也是,就那臭棋篓子,还就爱找姑爷喂招。”柳氏的声音忽然变了,既俏皮又温柔,春风拂面般的叫人舒泰。
明兰转头看看墨兰,她的脸色不很好看。
“若不是应了你要早些回来,陪爹下几手也无妨。”长枫一如既往的温存体贴,不过似乎有什么变了,明兰说不上来。
长枫转头道:“四妹,六妹,你们来了。”
墨兰轻哼了一声:“你才瞧见呀,还当你眼中只有媳妇一个呢。”
“你浑说什么呢。”长枫笑着,不以为忤。
“既然哥哥嫂嫂都在,那正好,我有一事要说。”墨兰忽然正色,目光逼视着长枫,缓缓道,“如今爹爹对哥哥愈发满意了,老太太也喜欢嫂嫂,既如此,哥哥嫂嫂为何不想个法子,把姨娘接回来。难不成哥哥只顾自己过的舒服,就不理姨娘死活了?”
长枫面红过耳,张口结舌的言语不出,求助的目光往妻子身上靠,柳氏不慌不忙的笑了笑:“瞧四妹说的,倒像说你哥哥是个无情无义之徒了。”
墨兰冷冷一哼,撇过头去:“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姨娘生了我们兄妹,焉能忘却?我是出嫁女,没有法子,可哥哥却是男子汉,为何无有作为?!”
字字句句,咄咄逼人,长枫无言以对,只能去看妻子。
“相公是男子汉,可正因是男子汉,就更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四妹妹饱读诗书,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了?”柳氏扶着肚子站起,自有一种威严。
“姨娘对相公有生恩不假,可在姨娘上头,还有老太太,老爷和太太。难不成为着姨娘一个,就罔顾对老太太,老爷和太太的孝道了么?!”柳氏侃侃而谈,朗声辩驳,“自我进盛家门后,每季均往庄子上送衣裳吃食,来人也时时回报,姨娘的日子虽寂寞了些,可并未吃苦!这又何来‘不理姨娘死活’之说?”
墨兰豁的站起:“嫂子好辩才!那般死气沉沉的熬日子,与死了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