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两行印着相同的四个字。
诸事不宜。
收件箱堆积了十来条信息,一大半都是退订请回复的广告,其中夹着两条来自澳门赌场的垃圾信息,方栖宁一看到就笑了。
最上面两条来自同一个人。
按照发件时间先后的顺序,整整齐齐地堆成上下两排。第一行是他一贯的风格,中规中矩地和方栖宁汇报进度。
“孟秋华寿宴的请柬我已经收到了。”
第二行格外简短,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水线不断往上涨,不知不觉快要满溢,方栖宁很快从愣怔中清醒过来,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漾出一小圈波纹,稍稍有些烫,但并不打紧。
他收回手指,在旁边的浴巾上擦了两下,食指在软键盘上来回移动,最终回了一句话过去。
“哥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回完信息,方栖宁把手机搁在一旁的洗手台上,随之抬腿迈进浴缸。满池热水蒸出的水汽填满了浴室,方栖宁闭起眼睛,缓缓将身体往下沉去,在微微发烫的热水中渐渐脱力,放空了大脑。
他醒来时不到七点,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过去半个小时。原本睡眠时间就不足三四个小时,方栖宁脑袋枕在边沿铺着的软毛巾上,迷迷糊糊地在浴缸里睡着了。
等到他第二次醒来,一睁眼却恍惚发现自己还在主卧的大床上。
方栖宁一骨碌爬起来,低头看了看身上,睡衣纽扣每一粒都严丝合缝地扣着,上下穿得齐齐整整,连头发都是蓬蓬松松的。
他吓了一跳,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脚上顾不得穿鞋就奔出门外。
陆岸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勤勤恳恳地在厨房里忙碌着,闻声回头,放下了手里的不锈钢刀。他顺手拨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抹布还没干,陆岸也只好摊着s-hi淋淋的手掌走了过来。
方栖宁一抬头望见墙上的挂钟,距离七点又过去了四个小时,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时针和分针的夹角不断扩大,朝着形成一个平角的方向努力。
“醒了?”陆岸比以往更加温柔,简直让方栖宁找不到质问他的突破口。
方栖宁点点头,硬着头皮问道:“我不是在浴室洗澡的吗……”
陆岸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同他解释,“我早上醒了之后就发现你在浴缸里睡着了,可能是昨晚睡眠时间太短,你睡得很沉。水温已经不热了,然后我就替你换了个地方继续睡。”
尽管理智分析下这是唯一的可能性,方栖宁亲耳听到时还是不免唾弃自己,能睡到人事不知也是奇迹。
方栖宁盯着他衬衣上的水渍,犹犹豫豫要不要再问一句。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他不清明的思绪,不过是换个衣服,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更亲密的事。方栖宁干脆越过他身前去,趴在前厅的饭桌上,生硬地转移话题,“冰箱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了……”
“嗯……”陆岸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确实没什么食材了,但是可以订单让人外送。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是不会有心思好好吃饭的,没有办法,只有让我亲自监督你了。”
方栖宁讷讷地应声,低下头去摆弄手机。
陆岸笑笑,重新走进厨房,去处理砧板上切了一半的j-i胸r_ou_。
在手机上消耗的时间总是比做其他事情要快上许多,方栖宁漫无目的地刷了一会儿微博,这边电饭煲就叮了一声。他放下手机,蹲在橱柜下面把碗碟拿了出来,腆着脸凑到陆岸身边替他打下手。
“上次你说学会做菜了,成效在哪儿呢?”陆岸掂着锅铲浇了一勺汤汁,嘴上不忘调侃他。
方栖宁端着盘子就跑,再跑回来的时候小声嘟囔道,“明天就做!”
他洗了洗手,乖乖巧巧地拉开椅子坐下来,顺便从抽屉里拿了包抽纸拆开放桌上,等着陆岸过来吃饭。
这张饭桌大多数时间是空置的,在此之前这栋房子对于方栖宁基本上是用来补觉的,偶尔想起来吃点东西,也是凑合下碗面,或者点个外卖捧着盒子坐在沙发上吃掉。他能用到餐桌的次数屈指可数,直到陆岸上次搬进来的那周才有所改变。
饭吃了一半,陆岸接到了个电话。他盯着屏幕看了一秒就接了起来,期间沉默不语,均是在听对方说话,直到挂断前才说了一句,好的,你别急,我知道了。
方栖宁握着筷子,埋头扒了一口饭,小心翼翼地睁着一双大眼睛望他,但又不敢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陆岸的神情有几分凝重,索性搁下了筷子,手机还攥在手里,通话中断的界面停滞了几秒,迅速退回主界面。
“……是谁啊?”方栖宁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是钟遥打过来的,”陆岸说,“他拜托我,能不能在今晚之前拖住孟明奕,让孟明奕不要带他去……一些很脏的场子。”
陆岸说得遮遮掩掩,但方栖宁一听就明白了。
他对钟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第一印象是又灵又木,很难想象这两种特质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但的确如此或者说是木遮住了灵。此后有一段误解的时间,但误会解开之后,方栖宁对这个人的看法也只剩怜惜。
方栖宁皱起了眉:“那我们一起去吧。”
陆岸从座椅上起身,“稍等,让我想一下。”
浅水湾,西区六号的二层洋房里,钟遥迅速地拆掉电话卡,藏进衣柜边缘不起眼的缝隙里。
他的手刚从墙壁上挪开,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