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竹下意识回头,看严锐原本的位置,已经被自己原本的后桌取代了。
他急急忙忙坐都没来得及挂上椅背,抱在怀里就转头,震惊地盯着严锐。
“语文课本第七十二页。”严锐说,“书拿出来。”
杨竹言不对题:“你怎么会……”
怎么会坐到我后面来!
严锐眼睛也不抬,目光还放在课本的古诗上,手指压着书页。他道:“有什么好惊讶的。”
杨竹一边掏书,一边舍不得挪开眼神。原本在进教室前他的手指发着冷,他又因为忍耐而把拳头握起来了,指尖嵌入掌心,没两下就冒出了冷汗。但不过这短短的几步路,这少少的几秒钟,他的手重新发烫,书页都不会翻了。
“明天学校见。”
严锐只说了这样的吧……
杨竹一瞬间庆幸起来,起床之后y-in魂不散绕着他转的郁闷和踌躇都不翼而飞了。还好来了学校!虽然晚了但好歹来了!
一整个早读课光是控制住自己不转头去吵严锐都是费尽全力了,短暂的课间铃一响,杨竹马上扔书转身,直直看着自己的新后桌。
严锐终于也将目光分给他。
他们在吵闹的教室中对望,杨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眨了好几下眼睛。说不好是太高兴还是怎样,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纠结地比了两个无意义口型,最后上下唇抿在一块,嘴角扯开,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法控制的笑容来。
还好有口罩,不至于让严锐看到这么丑的表情!
“他妈的,”杨竹说,“你要是早点跟我说!”
严锐:“早点说?”
杨竹哼哼着:“早点说的话,我昨天就会来学校了!”
这家伙的快乐来得太轻松了,换个后桌就高兴成这样。严锐的手指松开,语文书自然而然合了起来,平躺在桌上。
“现在知道也不迟。”严锐道,“给你惊喜。”
单线程脑子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至少今天是好的。杨竹没空管那些缠绕在他和严锐身上的流言蜚语,只顾着开心了。
严锐看着他,看那肩膀时不时开始颤动,因忍笑而缩在一起。有时候,杨竹也会偷偷拉起袖子来,瞧上好半天。从背后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但严锐猜他在看自己的旧手表,猜想多半准确。
杨竹的脖子细细一截,头发不长不短,发尾扫在颈上,发尾正下方有一小块青紫。他身上总是带伤,这个淤青,十有八九自己都没发现。
严锐眯起眼睛,手指尖有一丝痒意窜过,盯了一会儿,才挪开眼神。
换座位是他昨天回学校后突然想到的,想了便做了。班主任并没有过多反对。杨竹和他亲近起来之后,成绩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而且在班上除了他以外没有朋友,全班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同时镇住杨竹和别的同学,让他们坐得近一些有利无弊。
严锐在晚自习时通知了同桌,下课后就搬了。
动静不大不小,没走的人都被惊动,盯着他的方向窃窃私语。同桌帮他提了个椅子,有些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憋住话,压低声音问了他:“你知道现在都怎么说你和杨竹的关系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儿担忧,仿佛这是极为严重的事。
严锐听着,答了一声:“嗯。”
同桌的表情立刻就变得焦急,又有埋怨,将音量压得更低,对他说:“你知道?你……不避讳一点的话,好歹也澄清一下,现在还突然搬座位,你就不怕他们传得更过分吗?”
同桌劝了好几句。杨竹惹是生非结下的仇,现在也把枪口对准他了,在他背后不知道说了多少闲话。
严锐把自己的桌子摆正对齐,面不改色,好像他们在谈论的事就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他说:“有必要吗?”
没有再多做解释,他把椅子也放好,最后才将自己的眼神投向了对话的人。
同桌和他对视了几秒钟,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从早上开始严锐就在不停地被观察、打量,目光来源于四面八方,班级里的每一个人。
大家都想从他那儿看出点什么来,但严锐没有半点特殊的反应。他一如往常做自己的事,杨竹下课就转过来s_ao扰他,找他讲题借笔记,他甚至连表情都不变,并不表现得比以前开心,或是和杨竹比以前要亲近。
杨竹在最初的劲头过去后,终于也察觉到旁人的眼神。
他似乎有些许不安,悄悄看了严锐好几次。昨天就担心过了,这群人闲着没事干不好好学习老是关心他们干什么!烦死了!
老是被盯着,严锐会不会觉得不舒服,会不会被打扰到?
不由得这样担心严锐的反应。
但无论他偷看严锐多少次,对方永远是一副镇静专注的模样,就像一个稳定的锚,无论多大的风浪都无法撼动。
严锐是锚,他是与之相系的船,只要观测到严锐的反应,他就自然而然地被安抚、感到安心,在这波浪暗涌的海面上平静下来。
杨竹恢复状态了,又壮起胆子来,谁和他撞上了视线,就一定会被他用“看个屁!”的眼神狠狠瞪回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杨竹总算肯摘下口罩,吃的同时抓紧时间闭眼让眼睛休息。
严锐见他闭了左眼闭右眼,两只眼睛基本没一起睁开过,问:“你眼睛怎么了。”
杨竹揉了揉,怨气很重地说:“瞪累了。”
把烦人的视线都赶走,从根源解决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