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上前将吴氏的手强行又拉了出来,那落藤声便又响了起来,吴氏此刻早已难以忍受,不停发出尖叫声。小郭氏纵然平日恨极了吴氏,此刻瞧着她那遭罪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多看。
三十下打完,吴氏已是疼的满头大汗,一身湿透,面无人色地一头倒了下去,郭氏忙令婆子将她抬上美人榻,盖了厚厚的皮毛褥子,令婆子们抬着送回淑德院去。
一行人尚未到淑德院,吴氏已被那一股股钻心的疼痛又折磨地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眸只觉这天空白花花的太阳瞧的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想到自己经受的一切羞辱,她银牙紧咬,已是蕴了两眼泪来。可尚未等她缓过劲儿来,便闻一个娇柔妩媚,又婉转如黄鹂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哎呀,夫人可还好,天啊,这手怎么能被弄成这般,夫人可还有着身子呢,老爷可真是,怎能令族人如此杖责夫人。”
吴氏闻言去瞧正见一个穿水红色金丝镶芍药锦绣缎袍,罩香莲色软云罗祥云袄裙,头上着一排八宝玲珑镂金雕花梳,蓝宝石牡丹钗的妩媚女子在婆子的搀扶下一手撑腰,挺着大肚子缓缓走来。一身水红的衣裙将女子本就艳丽妩媚的年轻脸庞映的更加娇如春花,她神情关切,面带焦虑和吃惊,杏眼中却全是幸灾乐祸,粉面桃腮,年轻的身子非但没有因为有孕而憔悴,反倒更加添了几分珠圆玉润的丰腴感,一举一动都是蚀骨**的妖娆风韵。
这女子正是吴氏从窑子里赎出,给姚礼赫抬进府的那位冰莲姑娘。瞧着她那狐狸模样,再想着自己因有孕而臃肿憔悴,愈发显老的面容,吴氏一口气堵在间便怎么也吐不出来。
眼见吴氏瞪着眼睛一脸凶煞模样,冰莲不惧反愈发作态了起来,拿水汪汪的杏眼睃了吴氏那血粼粼的双手一眼,便似不忍又似害怕地啊地一声避开了视线,道:“呀,真真是……叫人不忍多看,也不知这般还能不能长好……这若是再……”
她说着却是掩着嘴一阵作呕模样,吴氏这两日早将这冰莲的情况得清清楚楚,知晓她早已过了害喜期,每日能吃能喝过的极其滋润,如今见她这般岂不知是故意来落井下石的。吴氏想着之前这窑姐儿令她在老太太寿辰时当真全府宾客大失颜面的情景,又想着这些天她日日哄地姚礼赫前去和惜恋院和她厮混的事,瞧着那冰莲一张春风得意的脸,念着如今连一个从窑子里出来抬进府连名分都没的贱人也敢向她示威,再见这冰莲浑身上下好不气派,头上戴着的蓝宝石簪子分明便是之前她叫总管收进库房锁起来的物件,吴氏只觉中闷气越聚越大,张开欲喝,奈何体力早被耗空,当即她便一口气没上来再度晕厥了过去。
贺嬷嬷见状吓得面色一变,也顾不上那冰莲,忙吩咐着婆子抬了吴氏便进了淑德院。
一众人远去,那冰莲身边的程嬷嬷才道:“姑娘又何必和夫人过不去,夫人虽说现在情景堪忧,可她到底给老爷生了三个孩子,又有家世在,是不可能真失势的,早晚若是再掌大权,岂不要和姑娘算账!”
那冰莲闻言却是笑了,她心中知道嬷嬷的话非但没错,反而顾着她的面子说的轻了,休说吴氏得势时,便是如今她失势时,真想要捏死自己那也不止一种法子,也是因为这个她今儿才来这一趟。反正早晚夫人都不会放过她,她又何需处处隐忍,爆出锋芒来指不定还能寻到盟友呢,毕竟一个人只有有用处时,才能活的更好,路子也更宽。
冰莲想着便是一笑,道:“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夫人真要对我动手,我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少不得要亮亮爪子的。今儿倒也真亏了四少爷,若非他告知吴氏受罚一事,咱们如今还被那起子奴才瞒地死死呢。”说着却是神情恹恹地叹了口气,拧着远山眉道,“哎,说起来,这府里前阵儿还真是闷的慌,现在就热闹多了,也有趣儿多了。”
她言罢却又弹了弹手指上的指套,道:“今儿老爷心情一准儿不好,你去二门处守着,若然见了爷便说我备了些酒菜,焚香扫琴恭候着爷呢。”
却说吴氏被抬回去经周大夫诊治,包扎了伤口,又灌下两大碗的安胎药,这才浑身虚脱地倒回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不知睡了多久,她便觉着有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她,她虚弱地颤了颤眼皮,半响才睁开眼睛,却见正盯着她瞧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已许久不曾到正房来的夫君姚礼赫。
眼见姚礼赫就端坐在屋中的八仙桌旁,目光沉地盯着她,吴氏不觉一惊,只觉他的眼神极为古怪,她还尚未开口,姚礼赫已是站了起来,行至床前俯瞰着她,怒目问道:“今日四丫头和青哥儿被害一事可是你做的?!”
吴氏闻言一惊,瞪了眼睛,眼泪便流了出来,道:“怎连夫君你也这般想我!难道在夫君眼中和心目中妾便是那等狠毒辣的恶人?妾一个内宅妇人,又如何又那等手段设下这样的杀局来!呜呜,妾虽在堂兄留下的家产上动了些手脚,可那也是妾在老爷的授意下做的,也是一心地为我们几个孩子和老爷着想,如今老爷当了官儿,不能再经商,家业都交给了四房打理,老爷要升迁,人脉总是要搭理的,老大眼见也在任上呆了三年,若没银子也是别提升任之事,去年又新添了孙子,老二虽是娶了亲,可他那媳妇不济事,他连个功名也没以后可怎么办,还有玉丫头的亲事也